燃雪的头发十分柔顺,摸着有丝绸一样的质感。
谢拂池得了空,摘了一些槿树叶子和芝麻叶,将芝麻叶泡在清水里,槿树叶子则轻轻搓出泡沫,慢慢掬着水淋到燃雪的头发上。
燃雪在她面前永远乖顺地没有脾气一样,任她搓圆捏扁。
谢拂池跪坐在旁边的席子上,天色虽然还是昏然,但已经开始透出朦朦的光,谢拂池见他发梢都透出清亮的颜色,才开始替他擦头发。
“阿姊,你真的不带我走吗?”燃雪趴在她膝盖上,满眼渴望地看着她。
谢拂池梳理着他的头发:“天界你待的不舒服,留在魔界会更好。”
“阿姊一定要留在天界吗?”燃雪闷闷地说:“我们一起去人间好不好?”
“再等等。”
谢拂池擦干净他的发尾,将编好的发绳系在他头发上,轻快道:“等阿雪融合定玄以后,去哪里都不会难受了。”
燃雪重新垂下了头,忽然间,他拨开谢拂池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喂——”
阿雪还是对她露出了生气的一面,谢拂池撑着下巴感叹在魔界果然不能算个好去处,待了几年再好的性子也变坏了。
燃雪从未这么置过气,谢拂池也不知道他什么肯回来,只好抽出一截灵薇草一边编绳结,一边等他。
刚打好结,忽觉心口处一阵绞痛,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她只能扶住桌角,许久才平复喘息。
额上已是冷汗涔涔,谢拂池忍不住咬牙:“催什么催!晚两天拿到你是会死吗?”
——涅羽催动,是辰南在催她,也在警告她。
凉风吹拂过她雪青的裙摆,让她背脊更觉得发凉。这种东西不及早取出,对她来说迟早是个威胁。
谢拂池给手中的灵绳结了个尾,走回寝殿里,随手抽了一张白纸,蘸了墨写下一行字,将灵薇草绳放在压在上面,又扭头看了一眼窗外,他还在议事。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魔界,本也是想着待两天就要回去,但他们正值情浓至深,时嬴时时刻刻都要同她在一起,便是长戎催的狠了,方才依依不舍地去了片刻。
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姬荀催的急,她倒是有了充分的理由一般。
星辰宫拦不住她,谢拂池一路赶到忘川河,拿起一只骨哨吹响。这些天也算把魔界的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召唤婆罗鸟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婆罗鸟方才展翅,便被一缕灵力击中翅膀,婆罗鸟哀叫一声,缩成一团,眼泪汪汪的。
谢拂池安抚地拍着它的脑袋,抬头看向走来的白衣魔尊,“你吓到它了。”
魔尊俊美的面庞上含了微微的怒意,想也不想地攥住她的肩膀,将她从鸟背上拽下来,咬牙切齿道:“你就打算这样不辞而别?”
“怎么能叫不辞而别?”谢拂池满眼无辜,“这是你喜欢做的事,我可是给你留了信的。”
时嬴手里揉成一团的纸徐徐展开,上面只写了六个字:走了,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他几乎要被她气的笑出声。
他从不知她这骨子里的随意是从哪里来的,想见他便跳了永川河,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想走了连招呼都不爱打一个,自顾自地便走了。
谢拂池厚颜无耻地指着墨迹未干的字迹,理直气壮:“就凭你这渡劫天雷都能劈歪我身上的缘分,想必下次见面也不会很远。”
说话间,她眉眼飞扬,魔尊的心却沉了沉,看来她还不知道那件事。
他手指一动,如今谢拂池绝不是他的对手,想强行留下她绝非难事。
这样的念头几乎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但抬起手,也只是抚上她的眼睫,“天界那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你现在回去,难免会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