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本座赶到时,三千天兵唯你一人存活,昏迷不醒。”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你又凭什么会放过我?”
“因为本座感激你。”
“感激?”
魔君并不理会他的淡淡讥讽,道:“因为你当时正在渡劫,刚好引来本座,让本座发现了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神魔之怨。本座将那些神魔之怨收集带走,制成千鸩,施加在你天族之身,又因此阴差阳错覆灭东荒海族。说起来,岂不是要感激你?”
话音刚落,身上的死咒被立即催动。魔君落地的裙摆沾染冰霜,寸寸攀爬,霎时间血脉冻结,她立刻露出痛不欲生的神情。
“感谢?”少年唇角微挑,轻轻道:“不错,你等会确实会感谢我。”
星魂阵里开始颤抖,而转瞬间,星空被撕裂,无尽黑夜涌进。
时嬴坐在万千光华之间,长发随衣袂飞扬在空中,他缓缓闭了下眼,而后睁开。
神力渊深如海,携带山川倾覆的寒意,呼啸而过,被冻结的魔君被罡风刮过,寸寸成齑。
魔灵珠裂开缝隙。
*
谢拂池停下脚步。
经历一路,城主府近在眼前,曙色落在府前的流曦树叶上,在风中飘荡。无边宁静,伏于画城。
姬荀好奇道:“怎么?你想通了?”
“不是,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听过净魂阵吗?”谢拂池转向他,“与星魂阵比起来,哪个更加复杂?”
话题怎么会突然跳到阵法研究上?姬荀略作思索,给出答案,“净魂阵吧。”
“你也不知道?”
“我对法阵的了解,也不多。”
谢拂池心中涌起一缕不安,姬荀对法阵了解不多,那就不可能是他破阵救了她,况且听完灵苍二部的纠葛,姬荀对时嬴几乎没有任何好感。
那么——
她忽然道:“时嬴是不是没有出来?”
姬荀许久之后,缓缓点头。
谢拂池几乎不假思索地召来灵剑,往城外飞去。
她刚刚还不明白为何体内会被施下昏睡咒,现在却完全明白了。魔界如此对待苍部和时嬴的父君,他留在那里恐怕不是因为解不开阵眼。
他想殊死一搏。
这个念头一旦涌出,就无可遏制地被放大。时隔五年,她有一次感觉出自己的无能为力。
天要亮了。
画城仿佛静谧温柔的美人,从晨曦中睁开眼睛。破碎的山河阵尚未修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那白衣少年,从藏青一线的天光中,朝她缓步而来。
“时嬴!”
她猛然停下,从薄雾流曦中发觉他的身影,匆匆跳下去,剑都没来得及收起,任由它悬在额头。
时嬴的脸上,有星辰碎片划过的痕迹,眼中涌动着如永夜般深凝的情绪。
他看着谢拂池,却好像眼中根本什么都没有,忽地握住她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温度从她的掌心传递过去,少年的眼中渐渐有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