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点头,却突然意识到,她在裴长意和长姐心中应是完全不识字的。
徐望月在纸上挑了几个复杂的字,一一点出,“这几个不认识,旁的大概能识得。”
“这是李白的诗,《登金陵凤凰台》,你指的这字,是白鹭洲的鹭。”
“曲径通幽的幽,遮天蔽日的蔽。”
“诗的意思,可懂得?”
裴长意极有耐心,她的手每点到一处,他便解释着是何字。
那些字徐望月是认得的,这首诗她也背过,从前那人教过她的。
徐望月点头,“长姐教过,懂一点点。”
她心下忐忑,生怕裴长意让自己解释,这话题便无休无止。
幸好他并未问下去,反倒是抬起头,遥遥往远处看去。
徐望月站在他身边,他视线的方向,是隔壁林大娘的院子。
隔壁院子的灯还未熄,隐约可见两道人影,忙忙碌碌,不知在做什么。
裴长意就这样坐在自己的院子里,书稿放在手边,要认真论起来,他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先生。
徐望月干站在一边有些尴尬,她心里已经大约知道裴长意今日来这,为的就是看看隔壁林大娘。
亲生父母在堂,却将养母接到侯府里,想来裴长意很为难。
白日里不敢来看她们,只敢在深夜里来瞧上两眼。
徐望月第一次意识到,哪怕是世子爷这般的人物,也有一些想做却不能做到的事。
她进屋沏了一杯茶,院子里的茶叶本就不好,她还特意挑了一些碎末茶叶。
这样的粗茶想必他喝不惯,能早些离开。
徐望月端着茶走出来,见裴长意依然坐在梅花树下,神色十分平静地望着院子外头。
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想来也不会允许冤假错案的发生吧······
徐望月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从她手里接过那杯茶,裴长意轻抿了两口,神色没有任何改变。
徐望月心中奇怪,这么差的茶水,他竟能一口接一口地喝。
他平日里喝的可都是御赐龙井之类的茶,如何能喝得惯这样的粗茶?
“听说你每日来,都带了点心?”裴长意的视线落在杯中,飘着的茶叶沫子。
这几日典狱司太忙,他早出晚归,那些点心都只听裴钰提起,一口都没吃到,全进了那小子的肚子里。
裴钰说起那些点心,那意犹未尽的模样,实在有失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