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准将来被强取豪夺的,就变成陛下了。
于是各地的藩王也跟着兴奋起来了,纷纷摩拳擦掌,派人给霍琮送礼,什么珍珠珊瑚海底捞,大象孔雀插毛的凤凰,统统安排上!
身为天子宠臣,霍琮只要把陛下哄开心,那他们得到好处只是对方一句话的事;哪怕没有好处,只要让锦衣卫不要针对他们,那也能省心许多。
大景乱了十几年,有天灾,但更多的是人祸。
放眼如今各地的藩王州牧,哪个屁股是干净的呢?
就连已经心生反意的几位刺头,也不甘示弱,还有一位竟然直接给霍琮的州牧府上进献了一堆美人……和美少年,任君挑选。
解望在州牧府内替霍琮批公文时,正好看到这群涂脂抹粉弱柳扶风的美人们排着队进来。
他远远就闻到一股脂粉香气,还有个看上去才十几岁的少年,正对着铜镜用力在脸上啪啪拍起了粉,掀起阵阵烟尘,引得周围人咳嗽不断,对他怒目而视。
那通红的脸蛋和苍白的肤色,不禁让解望联想起和爱妻游历蜀地时,那漫山遍野的野猴屁股。
当时他们还特意停车观赏,笑了好一阵子,结果激怒了那些鬼机灵的猴子,差点把她的发钗都抢走。
想起往事,解望的唇边浮现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抹平成苦涩的平直。
“军师,这些人……?”
解望回过神来,淡淡道:“主公有令,女的安排到纺织厂,男的进印刷厂,”他顿了顿,眼尖地看到人群中还站着一位没有喉结的,嘴角微微一抽,“不男不女的,先带他去领一笔残疾人抚恤金,然后送到戏班里去,他若不愿,那就一样进印刷厂。”
“是。”
下属正准备走,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军师,现在全天下百姓都在说咱们主公是大奸似忠,是真的吗?主公未来有称帝的意图?”
虽然知道这种话不该问出口,但他和其他兄弟们,实在太好奇了!
霍琮麾下的这批兵将,都是死心塌地追随他,从黎山军到沛县再到彭城郡,直至如今的两州州牧,大大小小的剿匪战打了不下上百起,攻城战虽不多,但也有几起。
这是支血与火淬炼出的军队,霍琮又亲手为他们锻造出了军魂,出征时令行禁止,秋毫无犯。
全军上下,只要主公说要忠君,那他们就是大景最忠诚的军队;他若是要当皇帝,那他们立马当晚就能为他黄袍加身,揭竿起义。
尽管霍琮一直告诉他们,自己对陛下忠心耿耿,下属心想,可是说不好这就是一种伪装呢?
不管怎么说,身为霍琮心腹中的心腹,解军师总该清楚主公的真实想法吧。
解望搁下笔,正色抬头:“谁让你来问我这个问题的?”
下属吞吞吐吐:“没有……就是我……好吧,是其他兄弟们都想知道。”
他垂头丧气地想,自己这个大老粗,果然在解军师面前瞒不过片刻时间,那群家伙也够无耻的,竟然把自己推出来当靶子!
“回去告诉他们,黎山军也好,徐州部也罢,”解望语气严肃地说道,“永远忠于陛下——并且我们的陛下,有只有那一位,懂吗?”
“……懂。”
解望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没懂。
他叹气道:“你自己想想,主公他当初为什么非要给你们起黎山军这个名字?”
下属挠挠头,愣头愣脑道:“因为主公是在黎山发的家?”
解望:“这只是原因之一,你自己想想,当今那位的名字叫什么?”
下属下意识道:“郦……哦~”
他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眼神也逐渐变得八卦起来,激动地搓搓手问道:“所以解军师,传言是真的了?咱们家主公其实和陛下是年少相交,私定终身,私相授受……”
“来人,把他丢到府外大街上冷静一下。”
解望双手交叠放在桌案上,非常君子地冲他微微一笑,末了,重新拾起笔,不顾被侍卫架着渐渐远去的大呼小叫,重新低头批改起了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