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黎皱着眉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那咱俩换个位置!”
“好。”
于是郦黎积极地搬着板凳坐到了霍琮方才的位置上,重新甩杆下饵。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儿焦虑。”郦黎继续说道,“人一急,做事就容易露出马脚,可我有一点不理解,孙恕他都已经是兵部尚书了,为什么还非要搞这些自毁前程的事情?他难不成想当宰相吗?”
“不太可能,”霍琮说,“先不提你没有设相的意思,就算有,无论从年龄、功绩还是亲疏程度,陆舫都能排在他的前面。”
“对呀,我也是这么想的。”
郦黎眼瞅着又一条鱼从残荷下游了过来,看起来比霍琮刚才钓上来的那条还要大,顿时精神一振,直勾勾地盯着鱼饵说道:“你要是孙恕,现在明摆着皇帝对你起疑了,锦衣卫时刻准备上门查你,你会怎么做?”
“把水搅浑,”霍琮毫不犹豫道,“鱼钩已经到了嘴边,只有浑水,鱼儿才能有一线生机。”
“可六部已定,升仙大会又才刚刚结束,京城一时半会儿应该乱不起来。”
“天灾,人祸,总有一个能达到目的。”
郦黎的身体微微前倾,他看到鱼儿靠近了!就差一点点了!
百忙之中,他抽空问了一句:“那我该怎么办,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吗?”
突然水下传来一阵动静,池塘底部沉淀的淤泥被搅动得翻涌起伏,原本打算咬钩的鱼儿受了惊,又一甩尾巴跑了。
郦黎气得一屁股坐回板凳上。
气煞我也!
他神色不善地看向霍琮,动静就是从他那边闹起来的!
顶着郦黎的焦灼视线,霍琮淡定地将钓到的第四条鱼丢进竹篓里,虽然那张俊脸上没什么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帅,但郦黎总觉得他面目可憎。
他好不容易才钓上来的一条鱼!
果然,在失去了这次机会后,之后的半个时辰,他的鱼竿再也没有半点动静,倒是霍琮那边频频上鱼。
“邪了门了!”郦黎嚷嚷道,“咱俩不是换了位置吗?怎么这鱼还挑食呢!”
“如果池塘里有鱼,却一直钓不上来,”霍琮说,“那就说明,是鱼饵的问题。”
他重新帮郦黎装好鱼饵,起身走到他身侧,俯身从身后握住了郦黎的鱼竿。
这个姿势几乎将郦黎环抱在了怀中,郦黎的脊背微微僵硬,但他很快逼着自己放松下来,小声嘟囔道:“行,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能不能钓上来。”
“嘘。”
霍琮低沉的声音混合着滚烫的气流拂过耳畔,郦黎抿了一下唇,觉得耳廓突然变得又麻又痒,他想动一动,又怕碰到鱼竿惊动了鱼,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任由霍琮在身后贴身指导自己。
“鱼钩要抛远,直投下钩,要快,也要准,”霍琮手把手地教导他,“还要在下钩前,提前观测附近的水情,水草多的地方,鱼儿也多。”
一滴汗顺着额角缓缓淌下。
郦黎的呼吸渐渐急促,他轻轻嗯了一声,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艰涩又含糊。
清风徐来,云影移过池塘水面,不远处的白桥下,荡起轻微的涟漪。
“池塘里的鱼,如果被钓多了,也会变聪明,”身后的人又靠近了些,灼热的唇贴在耳根处,带着微不可查的压抑喘。息,“所以这个时候,不能着急,要跟它比耐心。”
郦黎的喉结滚动着,想要答应,却发不出声音。
他握着鱼竿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被霍琮用大手稳稳地扶住了。方才那条鱼儿小心翼翼地游过来,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着漂浮在水中的鱼饵,似乎在谨慎判断着要不要继续前进。
“要相信自己的饵下的足够,鱼儿现在不吃,将来也一定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