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那张宗门弟子暗地里诟病的“死人脸”出现了些变化,但不多。
只是眼中隐隐有些不易察觉的急色。
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方才别过脸平稳的道:“外面一阵尘浪,我看不清,自然不知晓。”
也就是这时叶长欢才发现方才的巨大余波并未平息,掀起的滚滚尘埃让放眼望去灰茫茫的一片,就是修士也看不清什么内里的情况。
她能看得见仓踽和孟云卿,完全是因为二人本就和她一样就在战局之内。
“也是,若是你来早些,或许还能亲眼看见精神力混沌境到底是何等盛况。”
千里迢迢赶过来看热闹,来了发现晚了一步,此地早就人去楼空,这倒霉催的,倒是让叶长欢心情好了几分。
果然,自己的挫败固然伤心,但若是对头也一样倒霉,那的确是意外之喜。
顾斯恶没否认,面上却半点遗憾没有,只是反问:“如此庞大的威势,护盾可会出现裂痕?”
听得仓踽怒骂:“不讨喜的兔崽子,自己想问人受伤没就直接问,休要拉着本大爷的护盾下水!拐弯抹角的,果然十几岁的小鬼路上的猫狗都嫌,本大爷看着也烦!一个两个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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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抱着铁碗里的三颗灵石走出尘浪。
远处的二人听不见他的牢骚。
叶长欢敲了敲金色的屏障,眼中闪过惊讶:“居然毫发无损。”
这么看来,那个便宜师尊的实力或许远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好。”
顾斯恶又看了她一眼,彻底恢复了原样,可这次却再没有离开这里,反而盘腿坐在叶长欢的身侧。
尘浪散去,天罗宗最后那名化神修士长袍上血迹斑斑。
妖兽族群里却不止一只化神,有几只甚至已经离炼虚一步之遥。
“天罗宗零零总总怕是只剩下那个化神还能撑着些了。”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他们还真的做得出来。从今以后,天罗宗的踪迹再也不会有了。”
各宗弟子看着战局也议论纷纷,到了这个地步,妖族一直占着上风,天罗宗的确尽自己最大的力报了仇。
奈何寡不敌众,该是输局。
不过他们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天罗宗一输,宗门长老还不赶来,那接下来要死的岂不就是我们?”
“奉天宗倒是有一个炼虚修士,可他不是元婴出窍吗?连本体都不在,撕破虚空带我们离开可谓天方夜谭,还有这金色屏障,能坚持到几时都难说,莫非我等今日必死不成?”
修为和实力压迫的无力感,算是这群年轻一辈顺风顺水到现在受到的第一次重大打击。
叶长欢看着那化神修士早已伤痕累累的背影,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在他身上你可找到兄长问你的问题答案?”
修罗道,何以为恶?
这个问题答案,她也好奇。
顾斯恶点了点头,并未迟疑:
“以往关于凶道记载,都是杀人无数,作恶多端,难有善终,是以我亦以为我即是以恶入道,就该如此。可我并不愿,若因入道而作恶,那我又是谁?”
“我是顾斯恶,我的道该是为我而生,而不是我为它而行事。他让我想到底何以为恶?我便跟上去看着那天罗宗长老争斗,此次设局他也有份,残害八宗弟子,何家并未手软,对于那八宗弟子而已,何家十恶不赦。”
叶长欢明白他的意思了,转换了视角:
“但以往中洲九宗就纷争不断,本就不是什么友好关系,有些甚至还结下了不少血海深仇,譬如南弦宫和奉天宗,是以对何家亦或是天罗宗来说,八宗弟子就是死敌,杀了理所应当,算不得是作恶。”
顾斯恶赞同。
少年随着时间流逝张开了许多,棱角越加沉稳,眉眼深邃:“所以何以为恶?天生恶念是,立场不一也是,我修修罗道,以恶入道从来不是要去作恶多端,相反,想要走的更远,该是要一步一步的去体悟,甚至……”
顾斯恶皱眉:“包容。”
这该是为什么陈文轩只能吸纳自己所杀之人的怨气,而是顾斯恶却从无挑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