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神贯注瞧料子的李竹被突然的声响吓到,茫然的抬头,又在铺子里左右看看,是在说她?
“瞧什么瞧,说的就是你,拿背篓的!把你的猫带出去!”那姑娘满脸不耐,怒气冲冲的就要把李竹同白云一起赶出去。
此时铺子里还零散有几个客人,瞧这姑娘的架势,也站住不逛了,皱眉轻声交谈起来。
恰巧一妇人从铺门收伞进来,听到那姑娘毫不客气的赶客,手里的伞一掷,“林明玉!让你看店你在干什么?反了你了,我不在铺子里你就这么赶我的生意啊!”
林明玉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还走出来想挽住妇人的手臂撒娇,“姑姑~你瞧她那样,也买不起咱们铺子里的料子啊,还带着猫,那猫的爪子多利啊,把料子抓坏了咱们哭都来不及呢!”
那妇人甩开她的手,收敛脸上的怒容,冲李竹歉意一笑,“抱歉啊姑娘,我姓林,是这衣料铺的掌柜。都是我管教不严,让家里这不懂事的小辈冒犯你了,这样,你慢慢挑,选好的来付账,我都给你少三成价。”
林明玉还要说什么,被那妇人在腰间狠狠一拧,便咬紧了嘴唇不敢再多话。
这林掌柜说完还冲围观的客人致歉,又允诺今日买的料子都打九折,以作她们被惊吓的赔罪。
这么一番安抚下来,店里的客人一个都没走,即便对林明玉不客气的态度不满,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还不如再逛逛呢。
李竹伸手轻抚着白云,见林明玉满脸不忿的瞪着自己,又无可奈何的被林掌柜拽走,毫不客气的也瞪了回去,气的那林明玉脸都涨红,才满意的继续瞧料子。
既然那掌柜的都说了给她少三成价做赔礼,她可得仔细挑挑,也好对得起自己莫名其妙被训斥一顿。
这布料店东西齐全,粗略看过一遍,李竹发现店里什么颜色的布料都有,布料的种类也多,粗布、麻布、棉布…还有些摆放在高处的,似乎是绸缎。
左右望了望,没瞧见掌柜的,应当是带着自家侄女往后院去了,还没回。
李竹微微侧身问一位约摸三十许的妇人,“姐姐,这铺子的衣料价钱贵不?”
那妇人笑起来左脸有个旋涡,轻遮住牙都笑出来的嘴,还未开口,与她一同的胖娘子看着这即便身量修长,眼里却清澈的小姑娘,明显还十分稚嫩,也跟着笑起来,且接过话茬道,“你这小丫头嘴可真甜!林家衣料铺子价钱倒是公道,比东城的铺子便宜不少,不然这雨天哪还有这么多客人?就是不知怎么林掌柜有个那么……”
未说完的话被这胖妇人掩下,只瘪着嘴往后院努了努,显然是在说林掌柜那个不懂事的侄女。
李竹点点头谢过二人,又转身仔细看起布料。
她此时有钱,就在考虑是把夏、秋、冬的衣料都买齐全带回村做,还是先买夏、秋的布料,冬日的再做打算。
冬日衣料自然是买棉布的最佳,可布料也不是小物件,她只带了一个背篓,回村还得翻山越岭,带太重的东西可就得多受些累。
再者说,其他的用具她还没买呢。
待林掌柜自后院回来时,李竹已经挑好要买的粗布与麻布,粗、麻布并没有多种多样的颜色,多是青、灰、黑色,李竹挑拣半晌,才在堆积的布料底下找见一匹土黄布料,勉强瞧着鲜艳些吧。
当然,还有些细碎的棉布也给她挑了出来,看着像是他人挑剩下后被裁剪掉的碎布头,样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不过上手摸着却柔软舒适。
李竹想着拿这些碎布头做个添头,平日里能用来包个衣裳边,或是做头绳,都不浪费。
正巧林掌柜自后头来,李竹抱着那匹土黄布料,攥着一手的碎布头往柜台走去。
“林掌柜,您家一匹布料多长啊?”各镇各乡位置不同,布匹的产量也不一,故而一匹布料的长度也会有差异,李竹也得问清楚了,才能决定要裁多少布料。
“我家一匹布长二丈二尺,宽也有六尺,莫说做衣裳,便是做被面也是尽够的。”这林掌柜说话、做事都和气,与她侄女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价钱如何?”李竹手里的布料都放在了柜台台面上,瞧见那些散落的细碎棉布头,林掌柜取出柜台下的针线,扎进一块布头里,轻巧打了个结,其他的布头被一一穿过,连成了串儿。
“粗布、麻布价钱都一样,一匹一百五十文。棉布料子好,价也要高些,一匹就要五百文。不过这些棉布头都是裁剪后又裁剪过的,量少,做什么衣裳都凑不上,就是个添头,你若要,尽可拿去,不收钱。”
李竹思索了会儿,“这土黄色与那天青的料子各裁四尺,棉布…棉布裁二尺吧,都包好。”
林掌柜人和气,做事也利索,说话间已把料子裁好,打着算盘。
“粗布共一百二十文,棉布共一百文,包衣料的有袋子也有木盒,袋子就不收你钱,但却不防雨。木盒不是什么金贵物件,两文一个,虽笨重些,至少免了雨水飘打。”
林掌柜说着还指指外头的瓢泼大雨,这么一会儿,雨下的比李竹进店前大多了。
“若是不加木盒,一共是二百二十文,前头说好给减三成价以作赔礼,所以一共是一百五十四文。”
“你店里有油纸吗?我要袋子装吧,你裁块油纸给我,一并算价就是,木盒太笨重了,我这走动也不方便。”李竹抬抬胸前的背篓,实在是放不下一个木盒了。
这林掌柜爽快极了,摆摆手,从身后取出一沓油纸开始裁剪,“我先用油纸包一层,再装袋,不用给,下回再来照顾我生意啊!还要买些针线不?”
李竹点点头,手伸进挎包里开始拿钱,一百五十四文,加上一文针线,一共付了一百五十五文,挎包里只剩下四十五文与前头余下的十二文了。
她深叹一口气,虽说料子花钱多,可精打细算些,最多也能做上三身粗布外裳与两身棉布里衣,粗布耐穿,棉布舒适,少说也能穿个几年,也不算亏。
不心疼不心疼,李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勉强忍住了让林掌柜再裁回去两尺布料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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