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冷哼一声,原先李温未考中进士之前,这老夫人只是个要顶着病躯给屠夫洗袜子讨生活的妇人。
这人过了大半辈子的苦日子,乍一过了好日子还有些不适应,常常觉得人家伺候她不如自个来过的舒服。
因为这事,起初搬进这李府那年,老夫人还找过楚稚好些回,说是要将这些丫鬟打发出去,她不习惯让旁人伺候云云……
楚稚便一直觉得,李温如此儒雅都是老夫人教子有方,且在她眼里,老夫人这人呢,又是个好相与的,便更是觉得心疼,于是事事顺着老夫人,就怕老夫人觉得不适。
可后来,不用一个月,老夫人就再也没找过她“诉苦”甚至还每月按时按点地派人来找她要银子,好去买那昂贵的药。
楚稚还甚是欣慰,老夫人终于觉得自己德才配位了。
但现在,楚稚看着孙妈妈这张脸,想起在福寿堂里老夫人说的话,便不觉得老夫人德才配位了。
这一家子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害她的孩子,蒙骗她的人……
这一家子,都是极其愚昧蠢钝且不知好歹的下贱货!
楚稚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已经猜出来孙妈妈要来作甚了。
她稳坐着,看着孙妈妈给自己行礼,抬起满是虚假笑意的脸看她:“夫人,这月,老夫人的药银该是来领了。”
楚稚一笑:“今日是什么日子?”
孙妈妈笑道:“是初五,每月初五都要去蔡神医那里抓药。”
“哦。”楚稚仰头,恍然大悟,“我当今日是初一呢。”
“老夫人的药今日就吃完了不是。”楚稚问道:“一月一回的药量,我记得清楚着呢。”
老夫人的药银,都是从她这里直接领的,一回抓三十日的,按理说是每月初五来领药银,但楚稚担忧老夫人不好意思朝她开口,便每每都提前就给送去。
若是之前她忘了送,老夫人也不会紧着派人来要,而是先去取药,等着她后去补上就是了。
但今日,老夫人可憋不住了。
“是,今日就吃光了。”孙妈妈笑笑:“其实老夫人是不想来寻您要的,只是觉得也不好空着手去取,奴婢便自个来了。”
“哦。”楚稚点头,她又随意地挥手:“银子都在庄子里了,我便没带回来,这样罢,明日再抓也不迟,你且明日再来吧。”
孙妈妈一顿:“这……”
楚稚抬眼看她:“怎的,你要我现在就去庄子上给你取来?”
孙妈妈忙笑:“自然不敢。”
“那便走吧,这银子我会给的。”楚稚道。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孙妈妈讪笑着,空着手出了门。
楚稚冷哼一声,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孙妈妈的背影。
得找个由头不给了才是。
但这药银和那些笔墨纸砚不同,断了就断了,要不了人命,可老夫人这身子,若是断了药,得丢半条命。
楚稚可不想在这关节眼上办个丧葬,耽误了她找孩子。
得想个办法,让李温用自己那点可怜的微薄的俸禄顶上。
楚稚拍了拍手,她才不管李温这点俸禄是不是得用来养活这外室,反正她打定了主意要李温掏腰包,那就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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