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色调本就不明朗,那些沉重的实木家具又把它压暗了些。
正对着书桌的墙上,裱着一副墨气淋漓的大字,写的是“厚德载物”,这是阗仲麟原来在党校进修的那段时候,老书记写给他的。几十年过去了,纸张都有些泛黄,玻璃倒清清朗朗。阗仲麟要周月琴每天擦拭。
而阗资呢?他每次看到这四个字就想皱眉。
阗资走到阗仲麟面前。
阗仲麟摘下眼镜,揉揉鼻梁,又戴上。
“下周我要去北京一趟,你也跟着去,我带你提前见见那些老师——”
阗仲麟话还没说完,阗资打断了他:“姑姑哭了。”
阗仲麟看着阗资。
他上了年纪,眼珠子有些发灰了,原本的双眼皮垂下来,看人的时候,倒更有些慑人。
隔着眼镜片,阗仲麟面无表情地看了阗资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听见后面那座珐蓝自鸣钟在轻轻打拍子。
那是阗资父亲从法国给他买回来的。
“机票我已经给你买好了,到时候我让陈松来接你……”
阗仲麟根本没理会阗资说的话,自顾自说了下去,似乎没有情感。
胡笳喝了口鸡汤。
香港人煲的汤,她只认识里面的无花果,其他乱七八糟的药材,她都不认识。
但这不妨碍她尝出鲜甜的口味。这鸡汤很好喝,男人走后,李慧君连着盛了三四碗,喝完又皱起眉头,用手箍箍自己的腰围。李慧君跟胡海文离婚那么多年,她头一回担心起自己的腰围。
“我胖不胖?”
李慧君这么问胡笳。
胡笳只觉得自己脑门一阵阵疼。
那男人在胡笳家里呆了一会就走了。
当时李慧君讪讪地和他介绍胡笳,“我女儿。”
只肯说三个字,再多说一个字李慧君就要羞到地下去了。
男人倒大大方方和胡笳伸手,拉夫劳伦衬衣的袖口往上缩,露出块银灿灿的劳力士。“麦亚闻。”他介绍自己。
胡笳没和他握手,扫了他两眼就回卧室了。
麦亚闻在外面又坐了半刻钟,等那道鸡汤煲好就走了。
胡笳现在在查李慧君的流水。
微信、支付宝和银行卡里的数额都没变,出去一趟,什么钱也没花。
“都是亚闻帮我付的。”李慧君和她说,胡笳这才注意到李慧君的脖间多了条梵克雅宝。
胡笳指着这条价值一万多的项链问她:“这也是他给你买的?”
李慧君点点头,又说:“对我好吧?”
胡笳没理她这句话,“你俩怎么搭上的?王阿云介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