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陈晴朗在电话里突兀的告白时,江舒情有的只是慌乱害怕和不安,对关系由学姐学弟突然变成被追求者和追求的慌乱,对陈晴朗有可能到来的纠缠的害怕,以及一直在这种慌乱害怕当中度过的不安。
而这次,那些情绪全都不见,只有感动、温暖和冲动。
本来以为自己不小心替刘奇跃说了那么多话,对他作了那样严重的批评,以男人通常所有的大男子主义极强的自尊心,心里会生出浓重的愤怒和埋怨……陈晴朗确实生气了,也确实埋怨了,或许心里还很斤斤计较,但他对她的感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化。埋怨过后的告白,真挚诚恳的态度,这几年来长久相处的感情,都让她有接受陈晴朗表白,答应和他交往处一处的冲动。
但是最后,她还是镇定了下来。
如果是以前,在这种心情之下,两人可能真的就水到渠成,但是现在……她想到此时呆在外面的张裴裴,将那种冲动死死压下。
她实在不忍心在张裴裴终于喜欢上哪个男人的时候,给她如此沉重的一击。
这样的话,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敞开紧闭的心扉了吧?
她对自己的恨意,恐怕会像她的母亲对自己母亲的恨意一样浓重吧?
自己把她介绍给陈晴朗,让她终于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那样,春心萌动,心中生出对爱情的渴望,生命也重新有了别的希望。若是自己这个希望的起点发动者,在这时把这希望给生生扼死……那该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她此时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作自受,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但能如何呢?
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或许这本身就是此生的注定。
她避掉陈晴朗明亮诚挚的目光,伸手端起水杯轻轻啜了一口,低着头轻声道:“裴裴在外面,你去陪陪她。”
陈晴朗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
一种难言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但最后还是控制下来,只是压着嗓子,问:“感情这种事情,是可以用来让的么?”
江舒情叹口气:“我有点累,想休息。”
陈晴朗看着她,目光久久不移,江舒情干脆将杯子放下,拉起被子蒙住头。陈晴朗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一甩手,铁青着脸走出去。
走到客厅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张裴裴开口道:“我把书抱回自己住的那里吧,研究出什么新的有用的禁制,再过来拿给你看。”
陈晴朗这时其实有一种冲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既然江舒情要把自己让给张裴裴,那自己就遂了她的愿又怎么样?但还是努力忍耐下来。
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尽量不要那么人渣,不要随随便便就意气用事,不要随随便便就伤害谁,每个姑娘都是一朵摇曳的花,不应该因为愤怒就被随意踩踏。
“真要搬,明天再搬吧,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先凑和着在这里睡一宿吧。”
虽然现在愤怒失望的极乎要失去理智,郁闷压抑的不想理会任何人,但他终归心善,希望能温柔对待每一个身边的人。所以他还是有力气去想,如果现在就让张裴裴搬出去,夜半时分她独自呆在冰冷的房间,心情估计会糟糕到一个无法想象的程度吧?
“我在这里不合适。”张裴裴道。
陈晴朗看着她,表情很疲惫:“我现在需要一个禁制,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心情研究。”
干脆转移话题。
张裴裴问:“什么禁制。”
陈晴朗掏出玉简:“这里的符篆太多了,而且没有整理过,我每次想在里面找到需要的符篆,都非常费劲。所以想着你能不能研究出一个检索禁制来,这样我找符篆就会容易许多。”
张裴裴没有表露任何情绪,点了点头后,就找到纸和笔,翻起那些古朴的书,在那里写写画画。
陈晴朗看着窗外的月亮,心想,现在自己三人,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会太好吧。
想到那绿僵,忽然笑起来:不只是自己三人,恐怕很多人今天心情都不会太好。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
…………
第二天一早,江舒情开门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