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晨的理由是,她有个妇人朋友,嫁了个不好的夫家,有时打骂得凶了,也不敢回娘家。于是便想着有处小屋,可以偶尔躲一躲相公的拳脚。但既是躲的,便不好抛头露脸,于是还得请大娘每日给送些吃食到那屋子去。她们约定好了,若是那屋有人住了,便在门口摆个竹篓子,大娘每日便将吃食放篓子里去。
送菜大娘对这事深信不疑,也答应要守口如瓶。因着帮妇人家躲夫家,这事若有人怪罪下来她也招麻烦,所以自然不会张扬。且办这事又不难,看到有竹篓子便放些吃食,简单,又有银子收,何乐而不为。
没过两日,送菜大娘来报,说屋子租好了,竹篓子放到屋子里了。她把钥匙交到了安若晨的手里,说是待她朋友去了那屋住,把篓子放出来便好。她每日都会路过那屋,绝不耽误送吃的。
安若晨谢过了,开始等待第二次逃家的时机。
话说龙大那头,众官员与他议事,谁也未曾提到城中细作之事,他也不问,只摆了官腔说边境防卫安排等等,之后连着数日在校场练兵,礼物帖子收了一大堆,但谁的邀约也没赴。他的副将宗泽清倒是个八面玲珑的,耐心与各官员各富绅客套,帮着龙大各种解释。说将军皇令压身,不敢松懈。且眼下军情虽不紧急,但龙家军初来乍到,岂能懒散无律,这般给邻国看到了,便起不到威慑的作用等等。
因着龙大不拘言笑,宗泽清这般好说话立时引来不少人攀交。短短数日,宗泽清在城里便混得如鱼得水,应酬不断,前呼后拥。
那日他回到营地,进了龙大的屋便烂泥般摊桌上:“将军,你快派我去前线驻守几日,让我歇息歇息。”
龙大抬眼:“今日打听到什么了吗?”
宗泽清滔滔不绝开始说哪个官跟哪个府有姻亲关系,谁谁谁是谁谁谁的远房表叔,谁谁的表姐是某某官的二房,哪个富绅掌着城里的哪些买卖。足足讲了一个时辰,喝了两壶水。
龙大一边翻书一边听着,也不打断他。宗泽清终于讲完了,看龙大没反应于是很故意的挑中间段又讲一遍,刚开个头说到某某某,龙大淡淡开口:“这个你讲过了。”
很好,证明将军有听,那他不必伤心。宗泽清又灌下一杯水,热情又恳切地道:“将军,你日日练兵,太操劳了。明日换我去校场吧。”将军半点不怜惜手下,唯有自己怜惜自己了。
“行啊。”
宗泽清精神一振,顿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来日方长,混一阵晾一阵,莫让他们觉得你太好把握。”
“是,是。”宗泽清跟随龙大多年,配合他唱黑白脸也不是第一回了,自然熟知龙大的手段。既是龙将军对部属管束严厉,又岂会容个副将天天与人把酒言欢的。所以他休息几日,再寻个机会去与人说他被将军训斥了,罚他带兵苦练,伺机与人吐吐苦水,更易与那些人拉近关系。
“那些礼物和帖子我看了。有几家可以见一见。”
“有特别之处?”
“嗯。”龙大放下了手上的书。“确是特别。”
宗泽清看清了书封上的书名,想说的话都忘了,半张着嘴卡在那。
真他奶奶的熊!《龙将军列传》!
这马屁可是拍到天上去了!得厚颜无耻到何种境界才能干出这事来?!
“将军!”宗泽清声音都抖了,兴奋得,太想看这书了。“此书可否借属下一阅?”
“不行。”龙大冷静淡然地把书收了。“我怕你看了之后把持不住,赴宴之时从头笑到尾,恐我龙家军名声。”
宗泽清又半张着嘴卡在那了,居然这般精彩?还不让看?
“那,我们要赴谁家的宴?”
“安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