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肯定没有,所以方才她才敢说出那番不敬之言来。
孙氏满带着怀疑的心态将帘子撩开一半,将视线投放到了已要来至眼前的油壁大马车之上。
这一看,即刻也是愣住了。
她看到了镶黄旗的旗围子,又清楚地瞧见了傅恒府的府徽。
竟然是傅恒府里的主子……
孙氏惊得起了一身冷汗,一心盼着她方才那咋咋忽忽的一番言语,并未传到对方马车中。
若不然这场还真不是她能够收得了的!
提心吊胆中,对方的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而过,并未有任何停留。
孙氏大为松了一口气。
傅恒府的马车中,丫鬟却正与傅恒夫人道:“方才那马车中的无知妇人出言冒犯夫人,夫人怎不让奴婢们下车教训教训她?”虽然最后瞧着显然也是怂了。
可这些人出门在外难道从来都不带眼睛的吗?
简直无知至极。
傅恒夫人闻言不以为意地看了丫鬟一眼。
“何必同这些人一般见识。”
只是那妇人的声音她听起来倒有几分熟悉。
似是前些时日在胭脂铺里曾见过一面,当时这妇人一副病弱的模样,然张口与人骂起架来却也分毫不让,言语间可谓市井泼妇也。
过后她偶然听那胭脂铺中的掌柜道,这是灵台郎府上的太太,在京城一带名声向来差极。
似乎也就是前几日女儿才刚嫁进金家的那个。
可她来驴肉胡同作何?
想着汪家与英廉府似还有些亲带关系,待到了和宅之后,傅恒夫人便与冯霁雯提了一句。
这才知那孙氏就是寻冯霁雯来了。
才刚回到椿院,听闻了傅恒夫人登门,便又折了回来的冯霁雯大致解释道:“有事前来,我未答应,便惹恼了她。”
“和珅升任刑部尚书,此事近几日来在京城内外传的可谓沸沸扬扬,消息一经传出,四下就跟炸开了锅似得。甭说是旁人了,纵是我在内,也觉得出乎意料。”傅恒夫人笑着说道:“如此年少有成,天纵奇才,纵是放眼大清开国百年以来都是罕见之极,这才不过刚开始而已,往后你身旁像孙氏这类人,必然是有增无减。”
冯霁雯闻言点头,略有一些发愁。
她向来是不爱应付这些麻烦事的,故而比起大富大贵,她更喜欢清静安逸的生活。
傅恒夫人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一般,适时地出声说道:“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你无法选择的,但在此基础之上,却又有许多东西是你可以自己做主选择的——譬如这些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凑上前来,你固然无法阻拦,可你要以何种态度来面对这些人,在不扰乱大局的前提之下,其实也并无太多的条条框框。归根结底,所谓规矩亦是人定,有时随心一切也无不可。”
自傅恒夫人口中说出这些话来,冯霁雯倍感意外之余,却又觉得醍醐灌顶。
是啊。
如今的身份她无法选择,但以何种心态来看待这重身份,却是她的自由。
她根本无需为日后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而感到无所适从。
自孙氏走后便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的冯霁雯忽而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