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坐在病床旁椅上,看着床上那人。
他脸色苍白,唇上几无血色,大小擦伤红紫淤伤斑驳分布,整个人看起来憔悴极了。可就是这样,他唇上还挂着微微的笑,极轻微,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于他,这已是极开心的表情了。
睡梦中都在笑……
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你在为什么笑呢?
是为刚才那个……吻吗?
沈襄伸出手,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掠过,触及那温热血肉后,又触电般收回手。许久,她才轻轻摇摇头,神情落寞。
真是个呆子啊。
她叹口气。
穆冉轩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并不具有生命危险。因此,只略略在医院躺了半天,便苏醒恢复健康了。
这个人恢复能力惊人。
上午看着还狰狞伤口,血流满身,看着几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人事不省。下午,沈襄只出去吃个饭,回来就发现他已经醒了,正在挣扎起床,给自己穿衣服。
沈襄忙跑上去,按住他肩膀,就要把他往床上推:“你怎么起来了。伤口才刚刚包扎好。现在乱动,伤口又会裂开的。快给我躺好。”
穆冉轩只是不动。
沈襄没料到他一个病人力气还不小,见他纹丝不动,只沉默和她对峙,也来了脾气,坐到他对面,冷冷看着他:“你要起来做什么?”
穆冉轩沉沉道:“我还有事。”
沈襄直接逼问:“什么事?比命都重要?”
穆冉轩沉默,目光躲开。
沈襄却不打算直接放过她,单刀直入,态度强硬而直接,如尖刀般强势要劈开此人封闭的嘴,道:“你说话啊?是不是比你的命还重要?”
穆冉轩垂头,久久后道:“是——”
沈襄毫不避闪,直直盯着他:“什么事?”
穆冉轩抿唇,略薄而先凉薄的唇绷成一条直线,在他那张英俊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上,肃杀而冷意,给人重重威压。
沈襄笑了,忽而两声,却听不出任何喜色。
穆冉轩直觉那笑不对劲,抬头看向沈襄。
她直直盯着穆冉轩的神情,不躲不闪,眼底却凉到彻底,一个字一个字地逼问道:“好。那你和我说,你这次为什么受伤?电话里,为什么有枪声?”
穆冉轩再次沉默。
片刻后,他沉沉道:“我暂时不能说。”
“那你现在能和我说什么?”沈襄步步紧逼,丝毫不打算给穆冉轩任何躲避的机会,“你说,只要你说,我就听。”
穆冉轩垂头,十指收紧,指节泛白。
沈襄只盯着他,冷声道:“你不肯说。好,我来问你,为什么你分明是穆家少主,却又是天同教的右护法,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穆冉轩沉默。
沈襄笑容越来越冷,声音愈来愈平静,只是那漆黑瞳孔深处,幽暗而烦躁的火焰愈燃愈旺:“好,你不肯说——”
她继续问:“那我问你。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的?你的师傅是谁?”
穆冉轩僵坐,浑然一尊冷沉石像。
“你的那些奇怪称呼……”沈襄顿了顿,才短促呼口气,道,“妻主,还有夫之类的称呼,是属于哪里的?”
她目光如锋利的勾,紧紧咬住穆冉轩:“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