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陈老先生的高足忍不住发问,先生轻捋胡须,悠然开口:“吾徒所言极是,此次封赏确实不公。
天子似在有意挑剔,令人费解。”
高足闻言,若有所思:“莫非天子对西路军战绩不满,故而刻意挑剔?”
陈老先生摇头道:“不然。不满或有之,然非关键所在。
若仅因战绩不满而全盘否定大将军部将之功劳,岂非有失偏颇?
天子可以不封大将军本人,然其部将理应得到公正封赏。否则,那一万九千歼敌之功,岂非成了无头之账?”
此言一出,高足恍然大悟,心中一阵畅快:“原来如此!
天子竟是故意在卫青与霍去病两部之间制造不平衡,以此挑起对立。此等手段,实乃高明却又阴险至极!”
陈老先生微微颔首,眼眸中闪烁着睿智之光,他悠然说道:“历史,真乃一部跌宕起伏的长卷,每每翻阅,总觉惊人地相似。
遥想当年‘三子封侯’之盛况,与今日之局势,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彼时卫家荣耀显赫,世家黯然失色;而今霍家扶摇直上,卫家却已退居幕后。”
叶青闻言,心中一动,他凝神沉思,而后目光灼灼地问道:“圣上此举,莫非是有意抬举霍家,而刻意压制卫家之锋芒?”
陈老先生捋着胡须,微笑道:“圣意难测,然其此举,意在明确卫霍两家之界限。”
“卫霍之界限?”叶青喃喃自语,眸中闪过一丝明悟,“原来如此,两位英勇无敌的将领,若同出一脉,确易引发君王之忌惮。”
然而,陈老先生却轻轻摇头,否定道:“叶青啊,你小觑了当今圣上的胸襟与气度。
他对于卫霍二人的耿耿忠心,从未有过丝毫怀疑,对他们的赞赏与器重,亦始终如一。”
“那圣上究竟意欲何为?”叶疑惑更深。
陈老先生神色凝重地解释道:“圣上正面临一个棘手之难题。
卫大将军身为太子之舅父,亦是其坚不可摧之屏障。
卫大将军既效忠于圣上,又庇护着太子。
然而,圣上却期望霍将军能独当一面,成为他麾下的得力干将。
说到底,圣上想要理清的,并非卫霍两家之纠葛,而是太子与霍将军之间的微妙关系。”
此言一出,叶青恍然大悟,却又心生疑惑:“可是,霍将军与太子不也是表亲之谊吗?他们之间岂非也存在着深厚的情谊?”
陈老先生轻轻一笑,摆手道:“在圣上眼中,表亲之情又岂能与君臣之义相提并论?
太子之母族姓卫,而霍将军却姓霍,他们终究非一家之人。
太子之姑母众多,表亲更是如过江之鲫,难道每个表亲都应被视为太子之党羽吗?”
叶青听后如梦初醒,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如此说来,圣上心中对太子之人与自己之人,始终有所区分。”
陈老先生点头称是:“自古以来,君王之心,太子之人与自己之人岂能混为一谈?
除非圣上认为太子与自己心心相印,毫无二心。”
叶青深吸一口气,感叹道:“今日之局势,已然昭示出圣上对太子之不满,这或许预示着未来将有新的风云变幻……”
陈老先生缓缓点头,语气里渗出一缕无奈:“即便当下觉得满意,未来之事却难以揣度。
天子正处壮年,倘若冒出更为卓越的继承者,更换人选也是合乎情理。
这所有的一切,终归是为了国家的将来,应当当机立断,切不可被旧例所束缚。
莫要忘了,当今天子亦是在先帝的更替中方才上位的。”
叶青长长地叹息一声,满心忧虑地说道:“自古以来,更换太子之事虽屡见不鲜,然而引发的波澜亦不在少数。
本朝高皇帝与先帝,都曾因此掀起过巨大风浪。
前世之鉴,怎能不让人忧心忡忡啊!唉,师妹日后要在这般环境中生活,着实令人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