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将军!你……”
慕容雅指着他笑道:“你看,连你都惊讶成这样,可见必能出奇制胜!”
阿若洛愣愣合上了由于惊讶张大的嘴:“可是,可是并州实在不是福地!若是对方在那里早有布置,以那边的地形来说,简直是个天然的牢笼,我们再怎么机变善战也没有逆转的可能!”
“之前的两万大军说是群龙无首也不为过了,凭着怀止的才智,想要拿下他们,并不是难事。她何必非要费心费力地把他们引至并州,再一举剿灭?”慕容雅突然问道。
阿若洛是整个鲜卑唯二知道怀止真正身份的人,对她的这番举动自然也有自己的理解:“我想,她是想报当年征北军之仇吧?”
慕容雅笑了笑:“你不了解她!”说着,自嘲地摇了摇头,“如今,连我都快看不懂她了!”
“将军……”
慕容雅摆了摆手,打断了对方即将出口的安慰之言,继续道:“若说为了报仇,也定然只是顺势为之。她是不可能为了一点已经没有意义的念想,去做可能会增加风险的事情的!她若是这么做了,必定有更为深远的考虑!”他面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复杂之色,说不清楚是钦佩还是哀戚,“你当知道,当年谋害安肃侯的那条计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阿若洛闻言,思忖了片刻,突然面色大变,语无伦次道:“你是说……她果真……她怎么忍心?”
当年的这件事,是慕容雅心口的一道疤。他献出这一计时,尚值少年之时,心性不稳,且又是那样的性子。一下子背负了几万条人命,对他的信仰还有良知,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整个人差点都因此废了。
而长安如何会不知道这一点?她用鲜卑的先头部队,重演了当年的这出戏,便是猜到了慕容雅迟早会重新拿回鲜卑军队的指挥权,两军对战的重头戏,这才会真正开始!
因此,她瞅准了他内心的破绽,先给予了重重一击。对方一旦心智乱了,手底下自然也就难成章法了!
这份心计和智谋,若作为旁观者,连他都要忍不住拍案叫绝了!
可一想到,这个人是长安,他便忍不住觉得胆寒和心悸。
阿若洛欲言又止了很久,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甚至没有办法去责怪怨恨济阳公主的狠辣无情!他比谁都清楚,两个人走到如今这一步,都已经不是想退就能退得了的!济阳公主这般算计将军,将军痛苦,说不定对方做出这番决定的时候更痛苦!
“她既然那么想撕开我的伤疤,那么我就自己撕开,鲜血淋漓地给她看看!”慕容雅轻声道,眼中带着几分残忍的锋芒,亮得可怕!
“将军……”阿若洛担心地唤道。慕容雅的状态实在有些异样。他怕他像济阳公主谋划的那样,乱了心智,做出他将来会后悔的事情来。
看他这样,慕容雅轻笑道:“你放心,我清醒得很!连你都不相信我会向着并州的方向进军,别人就更不相信了!你放心,并州这一线,是唯一对方不会留下后手的地方,我们先机尽得!”
见他这么说,阿若洛总算放下了心来。
慕容雅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了几分少年时顽劣、不羁的神情,眼中却似暖还寒:“她大概是忘了,她的兵之一道,是谁给她启蒙的!她既然执意要斗上一斗,那我奉陪到底便是,我倒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鬼谷中人的不凡之处!“
……
翌日,长安获悉对方向着并州方向出兵之后,面上果真更凝重了几分。原本以为十拿九稳之事,如今却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慕容雅的此番举动,如同是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对方早就不在意的事,她却还当做什么秘密法宝,以为因此就能扳倒对方!
她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毫无意义的负面情绪,重新冷静地来分析起了整个局面。
云起的本事,她是半点也不敢小看的。对方率领着那么少的军队,走了一条对他来说最为不利的路线,若说里头没有猫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信的!
他选择并州一线,多半也是揣摩了一番她的心思,想要出其不意吧!这点倒是不难推测!至于他手中的一万兵士,却实在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想到了什么绝妙之计,只需一万兵力就足以对付这边十数倍与之的千军万马吗?这并不是不可能,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可以说不胜枚举!又或者,他是出于其他什么考量?
长安轻轻按起了眉心,按着按着不禁轻笑了起来。真不愧是她崇拜恋慕了那么多年的人!既然她给了人家一盘进退不得的死局,难道还能不许别人跳出此局,摔盘重下吗?若是云起果真因此而被困死,便也白白担了“智将战神”之名了!
长安眼中的迷雾渐渐散去,嘴角扬起了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也好,反正手中执的也是仇人家的棋子,碰碎了也不心疼,那么,就让我借此来探探,你如今是什么路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