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日上午差一刻八点,76号禁闭室里,郭睡足起身,他被关押到这里之后,李士群、影佐祯昭都没有露面,倪新很客气的请他洗了个热水澡,里里外外换了一身全新的衣裳,等于变相的彻底搜身。
既来之则安之,在济民医院门口落入陷阱的那一刻起,郭打定主意:绝不会卖身投靠,背叛国家,在此前提之下,耐心周旋,只要有一线可能,就不能放弃希望。当年正是这种理念让他逃出了苏俄西伯利亚苦役营。
在房间里陪同的倪新和赵敬东却是一夜未眠,见郭起身,赵敬东悄悄出去给李士群的专线打电话。倪新陪笑道:“郭先生睡得可好?条件有限,让您受委屈了。”倪新暗自佩服郭的心理素质:身处虎穴,命在旦夕,却能一夜安枕。可见此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郭嗯了一声,走到卫生间里,里面备齐了全套的全新洗漱用品。等郭走出卫生间,倪新请他来到外间屋内,桌上已经备好了英式早茶。倪新笑道:“郭先生是香港人,又曾在英国留学,也不知道和不和您的口味?”
郭还是没有搭理他,坐下来抖开餐巾,拿起刀叉用餐。用餐完毕,只听门外传来卫兵立正行礼的声音,李士群走了进来,笑道:“老郭,一别两年多了,没想到还真把你请来了。看你的气色不太好啊,身体是本钱,你要多注意。”
郭笑了笑说道:“这都是拜你所赐,康慈制药厂开业,大喜的日子你派人制造爆炸,我不幸赶上了,头部受伤,只好千方百计来上海治病,本想悄悄来,悄悄走,谁知道又被你搅合了。”
李士群哈哈一笑:“这就是你不对了,既然来了,怎么连老朋友都不打个招呼?老郭,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为了怕影响你的情绪,不利于治疗,我可是特意交代要等到你出院的时候,再请你来此一叙。”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先让我治好了病,又抓捕了我,少不了要用酷刑审问,最后我还是会死在你手里,老李,你说你是不是很无聊啊?”
“老郭,你误会了,我怎么会对你用酷刑审问哪?”
“这么说你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你需要的东西了?”
李士群笑笑,答道:“当然想,不过对朋友,我从不强人所难。老郭,在南京、重庆的日子里,我们相处的不错,你是怎么看我的,我不清楚,李某的的确确是把你当朋友。旧友重逢,我留你几天,如果你觉得李某待客还算有诚意,愿意说点什么回报我,我求之不得;如果你执意不肯,我放你走。”
郭哑然失笑:“真的吗?你想留我几天?”
“你现在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何必骗你?这样吧,我留你五天,这五天你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也绝不会强求。只要你能做到听从我的安排,五天后我放你走。”
郭笑道:“这五天你准备怎么安排?”
“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出任何违背你做人原则的事,不过是要你陪我见一些同样仰慕尊重你的客人,比如你在圣约克公爵皇家军事学院的学长影佐祯昭将军等人,就可以了。今天是十六号,二十号的上午十点我放你走。当然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愿意说点什么报答我,甚至愿意留下来和我共事,一同建设大东亚共荣圈,李某求之不得。”
郭冷笑道:“我估计你会失望,而且你一定会食言。”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好在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到时候,你会明白李某是个一诺千金的君子。”
上午七点,陈劲松冒险直接来到百味斋素菜馆。周成斌有些吃惊:“是不是出了大事?”二人曾有过约定,在金蝉计划完成之前,尽可能不同时出现在同一地点。
“你看看这个。”陈劲松递给周成斌一份当天的《申报》:“其他日报上也有,内容完全一样,我估计是76号统一提供的新闻稿。刚才电台也广播了。我手下一名特工在《时事新闻报》报社发展了两个外围成员,这名记者刚才紧急和他的上线联系,说今天上午76号有一个记者招待会,他已经去了。周站长,您觉得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八十六号为什么没有传出消息?”
周成斌略一思索,判断道:“消息应该是真的,郭出事了!如果是假的,八十六号一定会设法送出消息,避免我们被误导采取行动造成损失。只有这个消息是真的,而76号也无意隐瞒,所以八十六号不需要冒险和我们联系。”
“您说得对,周站长,您看该如何营救?”
“营救?你是说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