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与朱照生活在一起后,钱云外出次数明显少了起来,以往时常会去翠玉斋找王掌柜说说话儿,近来却是王掌柜时不时的上门来与她谈事。
珍娘虽比不上府里的下人,却有一手不错的针线手艺,还会做些看似普通却很讨喜的小零嘴,穷苦人的玩乐方式与她来说充满了吸引人的地方。
钱云穿着厚实的披风坐在窗前看师傅交阿良功夫,这个看着瘦小的孩子经过几天的调养看起来健壮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些肉。
阿良很喜欢却又惧怕她的目光,生怕自己出了丑让她笑话,所以师傅教他的每招每式他都学得极为用心,突然听到有人说:“夫人,王掌柜来了,正在外面侯着。”
钱云点了点头道:“我这便过去。”
他心中宛若神一样美丽的女子带着他的心一起走远了,师傅的棍子在他臀上敲了一下,沉声数落道:“专心些,再过几天我要考你的应对能力,若是还这般不能集中心神,到时候可别怪为师手下不留情。”
阿良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姐姐站在窗前眉头紧皱地看着他,像是猜测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一直等到他一个人时才走到他身边。
“练习本事可觉得有趣?我瞧着你很是上心,没想到咱们会有这么大的造化,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爹娘要是知道咱们也能过上这么体面的日子肯定会很高兴。”
阿良不解地看向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疑惑道:“阿姐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我这样既能强身健体也能保护小姐,自然得多用点心。”
珍娘左右看了两眼,将弟弟拉到僻静处才沉着脸说:“我这些天看你不对劲,你总是盯着小姐看,难不成?”她看到弟弟羞红了的耳廓顿时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忍不住在他身上捶打,恨声道:“你个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她是咱们的主子,而且她是皇子殿下的人,好不容易得了条生路,难不成你要我们都去死吗?我告诉你,你趁早打消你的念头,不然我们就离开这里,免得拖累小姐。”
阿良的脸上全是倔强,他梗着脖子不低头,闷声说道:“关那个皇子什么事?我只是伺候小姐,我把心思藏在心里不让人知道都不行?阿姐,你不要再管这件事,我们都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的人,我有分寸。”
珍娘也听他这么说自然信了,当即转身去忙别的去了,小姐看她手艺好,让人从针线房拿了皇子殿下的衣裳尺寸,让她给缝一件貂绒大氅,她心里有些激动,她想在这里站稳脚。
却说钱云见了王掌柜笑道:“这些日子劳您一直来回跑,铺子里的生意又忙,也没歇息的时候。”
王掌柜笑着回话:“跑了这么多年,早歇不住了,这是工匠师傅新做出来的款式,我便带过来了。咱们小姐的首饰必然是晋州城最好看漂亮独一份,还有给老太太做生辰礼的首饰我也备好带过来了。”
钱云将精致的首饰匣子打开,只见里面红玉首饰在光下看着很是莹润好看。便是躺在那里都显得雍容华贵,大方的很。
“真是漂亮的很,就连我看了都爱不释手。”
王掌柜却是一阵笑:“小姐花一样的年纪戴这个委屈了,不过若是在老夫人生辰那天露个面,想来咱们家的生意定是能更好些。”
钱云也跟着笑:“那是自然,我到时候就这套首饰也带上,就不怕那些小姐不眼红,如今这日子过得甚是无趣,也只有人多些才热闹。听说你带了个徒弟,若是能上手,不甚重要的事就吩咐他去办,你也多歇歇,天气冷,再铺子里多暖暖。”
王掌柜喉头有些酸涩,笑着说道:“成,我听小姐的。”
几天后老太太的生辰布置的甚是排场,府里都挂了红绸,鞭炮声震耳欲聋,就连道喜的声音都一道接着一道。
“听说今儿钱大爷要迎张家的小姐进门,倒也算是配的了,一个鳏夫一个寡妇。瞧着也不大办了,就这么嫁过来了,倒是省劲些。”
“谁说不是,算了,钱家的那摊子破事也没什么可说了,进去看看热闹咱们喝酒去罢。”
对于钱浩来说他一把年纪了娶这么个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娘的话他又不敢反驳,所以只得应下来。这几天他又重新到如姨娘院子了,看着她消瘦憔悴,他心里一阵抽疼,不管怎样,这个女人是他打心里疼着的,她一服软他就没有办法了。只是家里的诸多事全被要进门的这个陌生女人收去了,阿如势必要处处受牵制,这让他心里又是一阵愁。往后这可怎么好?钱家的几个铺子收益本就不怎样,外人都说他不如自己的女儿,他心里不服气,可却又没法不承认,比起钱云那几个生意红火的铺子,真让他不知该怎么好。
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他的新夫人也进了门,因为是嫁过一回人了,没有遮盖头,看着样貌倒是个清秀舒坦的。
今儿老太太甚是高兴,和几位熟识的老太太说着话儿,等到了吉时才理了理衣裳,慈祥和蔼的看着新人给自己行礼。
钱云等小辈们在一边站着,看着那个陌生的女人,想起自己的母亲,心里一阵感慨,如果她要是在的话,自己平时多照顾着她日子该是多好过。
就算心里再怎么难过不愿意她都要叫这个女人一声:“母亲。”这是不能坏的规矩,钱秀当着如姨娘的面叫,看那阴沉的脸想来更加不情愿,她突然心里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