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周叔这么关心她,她又问不出来了。
权当人性也有狭隘的一面。
虽然她真的很疑惑。
“这样啊……”周叔手指头用力绞着,嘴唇张张合合几番,好半晌才发出声音,嘶嘶哑哑的:“良缘,是周叔对不起你,你别怪周叔,是周叔对不起你。”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听起来十分自责。
乔良缘安慰他:“周叔你别这样说,那么大的事,我明白的……”她权当周叔自责出事后没有及时出现,可那场事故死了那么多人,害怕想逃是正常的。她爹一直都在教她各种道理,这些道理平常听来是废话,但当出事以后,却切切实实的对她起了作用,令她会想办法积极去解决问题,而不是一昧的怨天尤人。
怨这事怎么能落到她身上,怨原本相熟的好朋友怎么一遇到问题就不见踪影。
没得怨的。
“这位是……”
盛世走到乔良缘身边,问。
这男人有点眼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在家的时候偶遇过这男人两次,两次都是找他父亲。
想必这次来也是。
只是,乔良缘怎么会与认识他父亲的人有干联?
“这是我爹的合伙人,姓周,我叫他周叔。”乔良缘简短介绍,之后又朝周叔道:“周叔,这位是,是……”乔良缘磕巴了一下,没想到她原以为很简单的介绍,当出口那一刻才觉得有些难堪。
是什么呢,说他是这房子主人的儿子?
要真说出来,恐怕会被盛世打死的吧?
周叔看出乔良缘对盛世的态度与众不同,并且他肯定知道盛世,试探的问:“良缘,你和他,你们……”
乔良缘尴尬的笑笑,其中带着点不好意思,要对着一个长辈承认自己有男朋友了,嗯,总有点难为情呢。
周叔得到答案,脸上的神情一时之间变的很纠结,说不上是祝福还是别的。察觉到盛家儿子在打量自己,那双不动声色的眼睛充满探究的意味,就如同盛父一样。周叔忙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良缘,改天再见。”说完,急急脚跑开。
等周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家眼前,乔良缘才如梦初醒一般“啊”的尖叫了一声。
盛世静静看着她,她反应越大,一般越代表她惊讶的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忘记跟周叔要号码了!”乔良缘懊恼,这没有电话,茫茫人海怎么找啊!她还想着要带周叔去看她爹呢,她爹一定会很高兴的!最近医生复诊的时候说,她爹的求生意志没以前那么强了,不像以前一直清醒着眼珠子乱转想看这世界,现在都是沉睡状态比较多,所以她很想找点事情让她爹高兴高兴。
“急什么,我帮你找。”盛世看向那个叫周叔离开时的方向,恰好,他也有事想知道。
乔良缘踮脚在他脸上浅浅印上一吻,夸奖他:“嗯,你真棒。”
盛世浮起一抹不自在。
还是不能习惯她突然脱口而出的夸奖呢。
后来两人进屋,吃饭。
当乔良缘看到他们饭桌上的菜都是由一个大厨子用保温箱装来然后再一件件摆出台面时,内心涌起复杂的感觉。
虽然这菜用料是很昂贵也非常精致漂亮,但这样子搞跟吃外卖有什么差别?太过完美反而是一种缺陷,冷冰冰的没人有情味。再看这桌上,盛奶奶黑着脸,对面的女人畏缩以及与盛世有一半相同血缘不敢说话的小毛孩,这奇怪的组合以及静谧的餐桌气氛,更让她难以下咽。
刹那这间,她也总算明白盛世为什么不请佣人了。
不是抠,也不是想折磨她,而是他想要那种家的,温暖一点的感觉吧。一切都不用完美,譬如她做菜好不好吃,完全看心情,有时候会过咸有时候会过淡,譬如她洗衣服,会串色也会洗掉扣子,每次把他喜欢的衬衫洗坏他就一脸哀怨看着她,哪怕在她看来明明每件衣服都长一个样。
可是,这些不完美的小事不是瑕疵,反而是生活的小滋味。
并非像现在一样,菜永远都是一个味,非常标准的味道,让人挑不出瑕疵,衣服有佣人处理,洁白整齐新簇,生活在这里,就像生活在一个永远不出错的巨大机器里。
乔良缘咬着筷子,心想她以后大概都不会说他抠了。
两人吃过饭,然后一起回公司。
她回自己的公司,他也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