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他不是钟年,没有一个太孙当徒弟,也没有一个太子当拜把子兄弟,更没有一个皇帝当忘年交,他是死是活,这个官能不能做下去,和人家一毛钱关系没有。
其实这个时候吧,这些个郡王是不敢跟朝廷对着干的,朱棣要钱,还只要这么一点,没有谁会不开眼的不给。
说真的,一人收个几十贯钱,这根本不算什么事,但是……症结它不在这啊!
这事啊,还得从一个月以前说起。
一个月前,刚进入冬天,钟年回来了一趟,回家看过家人之后,在家待了两天,这期间听人说起了朱棣打算在上元县加收商税的消息,然后这不当人的家伙就去了一趟各大王府,跟还没走的少数几位郡王交了个底……
说来倒也没啥,就是吧,钟年早就看这个李弘莆不顺眼了,正好趁着这个由头给他搞下去……
虽然不知道钟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这些个郡王都愿意卖钟年一个人情,对于李弘莆收税一事全都采取不配合的措施,同时他们还鼓动周边其他富商跟着抗税。
这里头还有个坑,那就是朱棣没给圣旨,只是让应天府尹把这个活给安排了下去。
这就导致了,即便是这些商户不交税,那也不叫抗旨,只能算不配合衙门工作。
可问题来了,他们怕皇帝,可不怕你一个李弘莆啊!
要说李弘莆背后大腿是谁?那不就是楚王府吗?现在明摆着人家几位王爷都不管你了,谁还卖你面子?
当然了,大多数小商户还是不敢跟官府对着干的,也就十几贯钱,算不得什么事,因此都交的很积极。
也就是因为这样,李弘莆凑合着又干了一个月,不过嘛……他自己也清楚,照这么下去,自己被贬官甚至削职是必然的。
金陵很少下雪,但是就在李弘莆快要走到内城城门口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
其中一片恰好落在了李弘莆的鼻尖上。
冰凉的触感使得李弘莆打了个激灵,连带着脑子也被刺激了一下,原地思索片刻后,竟然掉头朝着皇宫走去……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七品官根本就没有面见皇帝的权力。
李弘莆不死心,就那么跪在皇城门口,怎么撵都撵不走。
后来还是被巡逻的锦衣卫给拎走的。
锦衣卫也不知道给送到哪去,看他穿着七品官的官服,就给送到了应天府衙门去了。
应天府尹陈瑄闻言从内堂走出来,看到李弘莆下意识一愣,旋即把脸一板,淡淡道:“你不好好在县衙办公,跑我这来做什么?”
李弘莆一看到陈瑄,就和饿久了的孩子看见娘一样,抱着陈瑄的大腿就不撒手了。
“大人啊!您可得救救我啊!下官快要活不下去啦!”
“停停停!你先撒手,有事慢慢说,你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有没有点读书人的样子了?”
李弘莆见周围有衙役围了过来,这才抹着眼泪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