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沝心头莫名一凛,因为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此刻说话的这个人正是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
她立刻想也不想地回过身去扯住了对方的衣袖,语带恳求地轻声咬字:“可不可以……请你帮帮师兄?”
她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连带某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也听得莫名其妙。但在随后接触到这会儿正写在她脸上的满满担忧和惊慌之色时,某人那双犹如琥珀般的丹眸中瞬间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之情。
“你要我帮什么?”他边说边踱步走到她身边,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小心谨慎地探出半个脑袋向前方张望,待看到大阿哥正和倾城起纷争、而十三阿哥却在一旁袖手旁观时,他不自觉地一挑眉,转头看向陶沝:“究竟出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陶沝赶紧以最简洁的语言概括刚才所发生的事,“方才大阿哥要师兄帮他测字,可是师兄测出的结果却没能令他满意,所以他如今便恼羞成怒地硬要治师兄的罪……”
“噢?”太子再度挑眉,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好奇的神色。“他所问何事?”
陶沝咬咬嘴唇,突然有点拿捏不定自己该不该实话相告,不过出于救人心切,她最终还是小小声将大阿哥和师兄刚才的对话快速重复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再埋怨一句:“师兄又没说错,他想做的那件事,本来就不可能会成嘛,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
话音未落,她已不期然地对上了某人那双琥珀色的丹眸,此时此刻,里面写满了疑惑和探究,她心头蓦地揪紧,赶紧补充解释道:“哦,我的意思是,师兄是不可能会算错的,至少我从未见过他算错一件事情……”
“是吗?”某人神色淡淡地应声,继续望着前方一动不动,陶沝偷偷瞄了瞄他的脸色,又循着他的目光望向前方的事态发展——
此时此刻,倾城仍然在极力阻止大阿哥指挥侍卫们将师兄带走,师兄一声不吭,而十三阿哥那厢也还是不动声色地抱胸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般地冷眼观战。
陶沝心头再度一紧,又用力狠狠咬了一下嘴唇,这才抬眼看向身旁的某人,一字一顿地再次出声恳求:“帮一下师兄,好不好?”
他闻声将视线幽幽转到了她的脸上,待看到她那几乎被咬得青白的嘴唇时,如琥珀般的丹眸里明显闪过几分不满和心疼,连带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哼——”他忍不住叱鼻出声,“如果帮他,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哎?!
陶沝听罢愕然眨眨眼睛,大脑呆滞了好半天才终于想出一个重量级理由。“师兄已经答应让我留下了,这算不算是好处?”
某人很是鄙视地斜了她一眼,语调不屑地反问:“你说呢?”
陶沝继续咬唇:“可是,如果师兄真的要强行带我走的话,这皇宫里——不,是整个大清朝——恐怕都没人能阻止得了呢……”
“哼!”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遭到了他的无言耻笑,但陶沝却是一脸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是说真的,如果是光明正大地从布满守卫的城门走,或许以师兄单枪匹马之力,的确无法成功带我离开……但若,他是动用其他途径呢?”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澄澈的眼睛里折射出浅浅的碎光,光芒晶亮,让他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
“师兄能解倾城的毒,能在冬季招来满园蝴蝶,必不是没有真才实干的……我想,他若是将我乔装改扮,或是施展障眼法之类的幻术带我出城去,这决计是难不倒他的,以师兄的手法,也不可能会被任何人看穿……如若我真的被他成功带出城去,这天大地大,要再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还有——”
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一件极重要的事,顿了几秒,而后嘴角也带上了一丝苦笑——
“你可能不知道,师兄少说也懂八国语言呢,除了汉语,还有英法意日荷葡德,跟八国联军骂街都不带重复的——这天下之国也并非只有一个大清,如果哪天他带我出了大清王土,你确定你真的还能找到我么?”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他陡然怔住,先前还算平静的脸色骇然清冷,整个人亦散发出一种汹涌的暴戾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陶沝赶在他开口之前迅速别过脸,佯装并没有发现后者此刻的变化,又自顾自地将刚才的话茬接了下去,音量虽轻,但语速却是很慢,就像是要让对方把她说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如果师兄真的打定主意要带我离开这里,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回来的,无论我想或不想……”
如果师兄真的将她带回了现代,那她和他就真的永生都不能再见了……
“哼——”
也不知道是因为陶沝此刻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太过认真,和平时不太一样,还是她说的话的确触动了某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后者这回听完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再次用鼻子轻哼了一声,跟着便径自越过陶沝朝前方那群人走去。而陶沝则是站在原地犹豫良久,终究还是没能拿出勇气跟上前去。
不等她反应回神,那抹华丽丽的香色身影已信步走到了倾城等人近前,不冷不热地出声发话道:“咦?今日怎么有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这是要做什么?”
此语一出,所有人方才注意到太子驾临,各自的脸色皆是狠狠一变。紧接着,大阿哥率先给出了回应:“太子来得正好,这个神棍今日对我出言不逊,我不过是想对他薄施惩戒罢了!”
“是吗?”某人答腔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当中包含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不过,本宫倒是记得这位道长上回替本宫测了一个字,准的很,也不知道长今日能否再为本宫测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