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巷的出口处,停着一辆马车。
把谢念白放在马车上坐好,赵渊理了理谢念白染了污渍的衣摆。
谢念白顾不得赵渊的举动,她看到谢不厝被人担出来放进马车后,自己也立刻跟着进去。
和谢念白的方寸大乱不同,谢不厝竟然还在微笑。
“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谢不厝在陋巷躺了不知几日,要死早死了,他知道自己不会马上就走。
不过也差不多了。
就算能留,也留不下几日了。
谢念白没法笑着回应谢不厝的这句话。
赵渊坐在车帘外。
谢念白一时无言。
谢不厝也不再说话。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所有人心里。
“阿蛮。”谢不厝说话的声音很小。
“我在。”再小的声音谢念白都不会错过。
“阿蛮。”谢不厝又笑了一下,他平时不是个爱笑的人,谢家家主的身份也不许他多笑。
“你知道的,我这人最是有门第成见,我在陋巷不生不死躺的这几天,真是每一刻都在折磨我。”
谢不厝在乎门第,在乎面子,在乎尊卑……让他一个住惯了淮畔的人,在陋巷躺了那么久,真是生不如死。
“可是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果然我在乎的那些东西都是狗屁。”
谢不厝艰难的说完这一长段话。
他吃笑,“我如果真因为那些东西死了,我可能就真的见不到阿蛮你了。”
谢念白忍住酸涩,她噙住泪水,她努力笑,笑着说,“万幸,阿翁等到了我。”
“对。”
谢不厝说完这个字后像是耗光了攒下来的所有力气一样,只得长大嘴喘气。
“阿翁省点力气,有什么话,之后可以慢慢和我说。”谢念白低语。
“我也有好多话要和阿翁说,不如先让我来说。”谢念白倒了一杯清水,拿手帕沾湿,一点点浸润谢不厝干涸开裂的双唇。
“阿翁可能不知道,我要做母亲了。”
谢不厝微微睁圆了眼睛,他浑浊了的眼球微微转动。
“已经六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