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九爷所传授的这六字大明咒又叫观世音菩萨心咒,像我这样刚入门的小子要想在短时间内学会这咒诀确实没当初想的那样简单,光是听他讲这由来故事和佛法要义就已经是听得脑袋发胀了。好在这九爷虽然脾气很大,但回答问题时却是耐心得很,整个过程几乎是他讲几个字我就问一句,这样一问一答的教学形式从大年初一一直延续到了高三下学期开学,他才开始教授我如何持咒。
我在外公那儿学习符篆之道正巧也需要练习持咒的法门,两相之下倒是能互相助力。这期间除了钟九爷时不时会问我关于之前遇到的那顶红轿子的事情外,也没有什么值得赘述的,我每天的生活更是被符篆、咒诀和学校里的课业团团围绕,忙得不可开交。
高考前学校放了一周的温书假,我从头天一大早就被母亲大人往三金家里赶,要我和三金一同复习,结果可想而知,我和三金都不约而同地提出得出门走走了。
我从小长大的这个地方是个不大的县城,四面环山,县城中间有一条大河穿流而过。因为地方小,所以很容易遇见熟人,我和三金各买了杯冷饮在街上闲逛了没一会儿就差点撞见了学校里的老师,于是躲闪着经由一条去往河边的巷道跑到了行人较少的支路上去。
虽然主路上无论是路面还是两边的建筑都经过了修葺翻新,但沿河的这条支路仍是破破烂烂的,宽不过三四米,那店铺的老板把摊子往外一摆更显得这路拥挤窄小了。
我指着经过的一个通往下面河滩的石梯对三金说:“我记得咱两还小的时候这里好像经常有小孩子来玩。”
三金嘴里咬了一块冰说:“嗯,听说这河里有水鬼,每年夏天那警示的标语挂了多少都没用,总会出事。”
我想起外公曾说,很早以前这里曾经发过大水,外公那时候还小,但却对那水里披着棕色蓑衣似的东西记忆深刻。外公说那东西力气非常大,轻轻松松地就拉了一头牛下去,然后在那翻滚的水中时隐时现地上下跃动着,直到拉着的活物彻底失了声息。
“你还记得前面那座楼吗?”三金抬手也指了指,“小时候好多人都说那里抓了个吃人肉的罪犯,门被撞开的时候好些人都吐了。据说那人的部件就像菜市场里面挂着的猪肉一样被吊在铁钩子上,往里搜冰箱啊、铁锅啊,也都是…;…;。”
水鬼的事儿我倒没有多想,反而是被三金的话搞得一阵作呕。那件事我也听说过,现在想来不过都是小孩子间互相传着故意吓彼此玩的,做不得真,但以前每次经过那栋楼我都会放慢脚步望一望,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把手里的柠檬汁顺手扔到手边的垃圾桶里,我问三金有没有听说过前面有条岔路,右拐的话是个比这条路稍宽一点的小路,听以前班里的妹子说那里有个网格板盖着的下水井,井里边能看到腐烂的女人手指和红色的指甲盖。
三金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也扔了手里的冷饮说:“嗯,我小时候还被班里的女同学拉着去看过,无稽之谈。”
哈哈,我俩默契地相视一笑,想到再过不久就要离开这个充满各种回忆的地方,心里竟有些五味杂陈。
走到前面的那个路口,我和三金特意往右边拐进去想看看那个曾经吓坏了许多小朋友的下水井,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一男一女在不远处推搡着,那女的口中还叫骂着许多难听的话,那男的高高的个子只是低着头想快点走开的样子。我听着声音有些眼熟,没多会儿便想起来似乎是以前每次放学就会找三金问课业的妹子中的一员,一群扭扭捏捏的妹子中就属这位嗓门最大。
我看向三金,故意调侃道:“怎么着,魅力不在了?以前还老贴着你的,看看现在,原来早就有备胎啦哈哈哈!”
三金没有说话,拉着我正想走,突然听见“啊”的一声惨叫,我转头一看,一只大老鼠正从那女的脚下哧溜地跑过来钻进下水井里去了,接着又听见了惨烈的“吱”的一声,而那位高个子男生则趁着妹子被吓着了的瞬间,迅速抽身往里面的某条岔路跑开了。等那妹子回过神来却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好冲到下水井边上又叫又骂,还踩在井盖上面狠狠地蹦了几下,骂了不够又到边上捡了几个小石子往里使劲砸。
三金估计是看那妹子疯得有些可怜,想过去表示一下绅士风度,我却顿时竖起了根根寒毛拉住三金低声说:“闪人,快!”
三金回头疑惑地看我,又看了看那妹子,结果正是这犹豫的片刻让我俩都僵在了原地。
“阿恪,她…;…;她嘴里怎么…;…;好像…;…;叼着一只老鼠…;…;”三金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看着那红色的身影,黑长的头发虽然遮住了她的大部分侧脸,仍是看得到她青紫的嘴唇边有条老鼠尾巴晃动着被吸了进去,我是真真被恶心到了!好一会儿才回神道:“你也看到了?!”
我和三金愕然地相互看了看,只听见“啊”的一声,前一秒还一副恨不得拆了那下水井样子的妹子此刻被吓得瘫坐在地上,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一脸。那女鬼步步逼近,她哆哆嗦嗦地想起身跑,结果好死不死看到了我们:“秦鑫!你快救我啊!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