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主正殿。
熙妃赫舍里锦琬慵懒倚于主座翻阅宫册,忽念帝自巡游归后带回的那民间女子,前些日倒是听说生出了些许事端,一时起兴遂合了宫册斜觑一侧宫婢缓道:
“前些日听说帝带入宫的那名民间女子生了事端,你可知何事?”
见婢似未料有些怔愣倒也不急,好一会儿才见其回了神色惶恐俯身禀道:“……娘娘……说的可是她与贵人一事……?
熙妃闻婢话斜觑其人一眼后,执起一旁彩青花釉茶盏递至唇边浅酌未理其话,后渐闻婢所言,前因蹙眉搁盏于一旁,她朱唇轻启瓷音泠泠冷哼言:“一介宫女之躯去帮衬新秀,以为自个儿有能耐是么?碧落,遣人把她带来,本宫到想见见。”她语渐转冷睨过一侧俯身婢女复而开口:“若惊动了皇上,且让她们自个儿掂量掂量!”见婢领命而出,执了茶盏浅抿不语静待人来。
慕容嘉婼这趟出去,可是花了顺哥哥不少银子,她自个儿半年的俸禄唯恐泡汤了。慕容嘉婼叫来小凳子,把那拿回来的鸭子给顺哥哥用荷叶饼包好了让他带过去。
桔梗带着一位姑娘过来,在慕容嘉婼耳边轻言,她上下打量了那人——心思:她只不过一个御前的奴才,至于惊动后宫的熙妃吗?
“你若是叫我过去,我自当要和顺公公告了假。”
那姑娘说娘娘急得慌,让慕容嘉婼此刻就过去,心里奇怪。
“好,我随你过去。”慕容嘉婼拉了桔梗过来,把那日的玉钗递给她。
“这物件是顺公公的,你送过去给他。”想必顺哥哥,定会想到些什么。
她随人入内,大礼参拜:“奴婢参见熙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熙妃斜倚主位阖眸静思,她突闻脆音起懒懒的睁眼,便见一女跪于殿下问安,上下打量着这个未见过面的人心下思忖万般,面上却并无太多表情,她微微抬眼望向斜上方泠泠瓷音:“免礼,起来吧。”
淡淡勾唇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入宫这些天,宫务做的可还习惯?”熙妃冷不丁的问出如此一句话。
慕容嘉婼起身,耷拉着脑袋等人问话:“回娘娘,奴婢不知自己可还做的让各位主子看得上眼,这奴婢们的公务好坏,都是主子说了算。”
熙妃静待其答话之际,有婢近前耳语,她不免嗤笑瞧着像是个通透的怎的尽做些子糊涂事,
本宫传召便是顺公公又能如何?求了皇上开罪于她或是自己自的跑来得罪本宫?且不说旁的,顺公公于宫中呆的时间心里的通透可就远胜于慕容嘉婼,啧,指望着人来救未免太过高看了自己。
熙妃又闻其话勾唇妃色猩红,凤眸光华潋滟。
“若做的是宫务,好与不好自有人调教,一切只在用心二字,可本宫瞧着,姑娘做的事可越出了宫女应做的分内之事,全然离了宫务呢。”她轻抬眼帘觑着垂首婢子,凤眸如无波古井灵动熠熠却瞧不出喜怒。
慕容嘉婼断然就知道这宫里的血雨腥风,本想着在养心殿安分守己,便可平安度日,未曾想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熙妃,竟然和她一个小小宫女扯上了?难不成这穆贵妃死了,熙妃就没事做了?看那宫女上前,慕容嘉婼虽不知说什么,也倒是松了口气。
熙妃若是让她死,自然也能全身而退。不过熙妃既然已经明了,有人晓得她来这自个儿宫里,没准还能有所顾忌。
慕容嘉婼面上依旧低着头,只待人说完。
“娘娘教诲,奴婢谨记在心。自当用心侍奉,不过娘娘所说奴婢出了分内之事,还望娘娘指点。奴婢不知何事何时对奴婢的主子不敬,僭越了规矩。”
熙妃觑其垂首敛眉一派恭敬之色,若是无那事倒像是个无害安分的,只如今倒叫人觉应了那会咬人的狗不叫一句,指不定其心中怎的编排本宫呢。
闻她之言,唇畔蕴起的笑意深了几许,却是带了几分寒意,拿皇上压本宫?到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姑娘这是记性不好耳朵也不灵泛啊?莫不是被炎炎夏日热坏了脑子,泛起了糊涂?!栀然,你帮这位姑娘好好回忆回忆。”话际出遂带了三分寒彻,身边一婢领命俯身而道:“身为御前宫女,私相授受其一,为宫女逾越本分扯入新秀晋选一事之中,妄揣圣意其二,其二则皆已越规。”
待婢语落嗤笑冷道:“姑娘若是仍不记得,拿到真应去慎刑司清醒清醒了。”
无端端的不过是新秀入宫得宠的多了些,这位恐怕是坐不住了。虽说慕容嘉婼不过是一个小小宫女,可真算是见识了这宫里女人的胸襟,莫不说主子一直不提及此人,换做她,她也不会。
与那豫妃比起来,少了几分霸道;与那六公子贵嫔娘娘比起来,少了母仪天下的气度;即便是新进的秀女,也都各有千秋,真看不出,这位,除了如今这熙妃的位子和权利,有些什么?
她心里怎么想自是不能表出来,按照规矩,跪地。
“奴婢虽是草芥之人,糊涂鲁莽,可不敢僭越宫规,奴婢也承不住娘娘给的这些个罪名。若是娘娘处罚,奴婢自是不敢顶撞,可奴婢还是想问问娘娘给的这些个罪名可有证据?”顿了顿,“您堂堂后宫主位,六宫如今的高位,奴婢想,您断然也不会冤枉了奴婢。”这六宫里头的人都看着,她那日与皇上说的话,无人知晓,难不成要拉了皇上来对峙?况且熙妃的本分可有做到?
熙妃青睫匿了瞳中肆意的几分嗤笑姽婳。
“觉着本宫无证据奈何不了你?呵,旁的不提只当日那宫道上所出之事,便算为一宗;本宫倒要瞧瞧你那狗嘴里能狡辩出什么象牙来!”
她敛绪抬眸媚波闪动,挑眉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