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护士长把熟睡的婴孩交到泽旻手里时,泽旻生涩的动作引起了护士长的不满,“诶我说,小孩子有这个病还这么不小心,你们大人是怎么照看孩子的?我看你这个当爸爸的抱都很少抱吧…”护士长瞪了他一眼,“孩子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回去好好休息,如果发现伤口又流血,一定要马上送来。”说完,护士长愤愤地走了,临走还丢下一句话,“真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孩子都快死了才来看。”
泽旻被着实骂了一顿,可他一句话都回不上,他是该骂!
“你别往心里去啊,护士长不知道你的情况…我上次带浩浩来也是她接手的,所以她比较关心…”安可上前托着浩浩的屁股,“来,这只手要托着屁股,”她拉着泽旻的大手教他怎么抱小孩,“另一只手就环着,放轻松点,别僵着身体。”
泽旻就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样听话,安可说什么他做什么。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不安稳,一个劲地往泽旻的胳肢窝里蹭,安可上前拍了拍他的屁股,他又安安眈眈地睡了。泽旻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吵醒了他,这个小生命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可怜…
把三人送到家时已经9点了,泽旻不安地看了看手表,晓鸥还在公司等着我呢。安可很是善解人意,说,“天晚了,又冷,你回去吧…浩浩,我会看着的。”
泽旻转头看了安可怀里的孩子一眼,小家伙戴着一顶小帽子,帽檐边上露出白色的纱布,小嘴巴一直抿着,偶尔还会做做吃Nai样儿。“那我先走了,你们…外面很冷,你给浩浩盖上吧。”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伸手把散落的围巾盖到安可怀里。
朱明丽已经下车,走到前面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安可朝泽旻点了点头就下车了。
进到屋里,朱明丽迫不及待地问,“女儿,金大少说什么没?”
“没说什么,不过…”安可低头亲吻怀里的婴孩,“这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不会放着不管的。”
“唉,就是可怜了浩浩,你啊,真下得了手,浩浩差点就没了…”朱明丽虽然一开始不接受这个外孙,但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也就慢慢接受了,毕竟也是安可亲生的。
“这不是死里逃生了么,以后我们母子会有好日子过的…”安可抱着浩浩往房里走。
泽旻猛踩油门赶到公司,抬头看到金城集团大楼顶部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懊恼地用拳头打在方向盘上。该死的,我怎么跟晓鸥说啊!
门“卡擦”一声打开,泽旻看到墙上的电视开着,而对面沙发里的晓鸥已经睡着了。他悄悄走到晓鸥跟前,蹲下身子凑近看她。晓鸥脸上的指痕并没有消肿,她紧握的左手贴着胸口,中指的戒指已经有了她的温度。泽旻不忍叫醒她,只是伸手沿着她脸庞的弧度画着轮廓,他想抚摸此时乖巧的妻子,但又怕吵醒她。
也许是感受到了泽旻的气息,晓鸥睫毛微微闪动,她醒了,“老公,你来啦…我们回家吧。”她带着浓浓的睡意坐起来,拿起外套穿上,似乎忘了问他出了什么事。
泽旻依旧蹲着,双手环着晓鸥的腰,就算再难开口都要说,“晓鸥…我有个儿子!”富有磁Xing的男Xing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来,像一记重磅Zha弹般投进晓鸥心里。
“呵呵,你开什么玩笑,我的肚子还瘪着呢…”
泽旻抬头对上晓鸥玩笑着的眼神,认真地说,“是我跟安可的儿子,已经两岁半了…就是周芸嘴里说的安可,她是我的前女友。”
晓鸥猛地甩开他的手,站起身大步走到窗边,质问道,“金泽旻,好端端的你开什么玩笑,这种玩笑不能随便开,伤感情!”她不知所措地原地打了个转,“我才把周芸那根刺从心里拔出来,你又想刺我一根是不是!”因为周芸已经不止一次提到安可的名字了,而她每次提到时泽旻总是一改常态,所以晓鸥对“安可”这个名字格外敏感。
泽旻也起身,忽然眼前一阵晕眩,双脚踉跄了下,他是站久了导致大脑供血不足。晓鸥一咬牙愣是没去扶他,声音开始颤抖,“你想要儿子我可以生啊…干什么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刚才我就是去医院见他了…”泽旻甩甩头,一把拉过晓鸥,把她按回沙发上,“你好好听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也不想瞒着你。”然后,泽旻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和安可的过去,父母的车祸,以及现在与安可的重逢都说了一遍。
晓鸥仿佛听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因为长辈的不同意而分开,虽然身隔两地,但命运之神并没有厄断他们的联系,一颗神奇的种子在女主角腹中发芽,这是两人爱情的见证,然后…然后是什么?…然后是三口之家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那么,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过路人!
“浩浩有血友病,刚才就是不小心磕破血流不止,她们才通知我的…不然浩浩可能就没了。”说到这些,泽旻还心有余悸。
晓鸥反而比之前平静了,眼神空洞而无光,“那你应该好好照顾他…身为父亲不能撒手不管。”
这句话令泽旻听得心寒,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他连忙说,“晓鸥,你说过夫妻之间有坦诚才会有理解,我不想瞒你,这种事情也瞒不了…我对你的承诺没有变,你依然是我最爱的妻子…”他牵起晓鸥的手放在唇边吻着,他能感觉到晓鸥冰冷的手心和滴血的内心。
“如果我问你,我跟金城之间你会选什么,会不会太霸道了?”晓鸥自言自语着,“如果我问你,我跟你儿子之间你会选谁,会不会太无情了?”
泽旻不语,这是他最怕的。
“如果你不选我,那么你就能两全了也,呵呵…”晓鸥挣开他的手,起身往门口走,“我要回家了,什么都别说,我不想听!”
泽旻只得跟上,两全?失去晓鸥就能两全?可是…这样的两全我并不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