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船入淮河,阴雨连绵。
天气炎热,下了几场大雨,淮河之水暴涨,再这样下去的话,福船就要停航。
赵辰等人倒是无所谓,早晚一点回京都可以。按照白圆圆的说法,与世子荡舟淮河,以福船为舟,以淮河为湖,白天穷尽江淮大地夏景,晚上偶尔吟诗弹琴,与世子共度巫山,人生最大乐事,真可谓乐不思蜀!
可是这些前往京师参加科举的士子就有点紧张了,纷纷聚在一起闲聊。
一位皮肤变黑,名叫吕端的士子忧心忡忡的问道:“管事,这福船可还能走?”
大麻子也是脸色凝重地道:“各位官人,如果再下大雨的话,我们就只能就近靠岸停泊了。这么大的河水,福船根本就开不动的!”
古代的福船虽然有帆,但还是主要靠人力前行,这么大的水,水手再多,怎么能够与大自然的力量抗衡,实在是渺小的很!
一位白白胖胖的士子面露愁容,道:“诸兄可能都在读书,或许没有觉察,这大雨已经下了四五天了,你们看,淮河两岸已经是江河泛滥,田野、村落皆被淹没,再这样下的话,我就赶不上礼部举办的花魁大赛了!”
这位小胖子口流口水,一脸遗憾地道。
士子张进却忧心忡忡地道:“今夏大雨,江淮地区农户将要损失惨重,今夏的收成大受影响。我家里的田地就在淮河边上,每逢这种大雨基本上全部歉收。哎,我这次进京的路资都是借来的,如果院试不能通过,家中就要破产。”
这个张进家中可能是一个小地主,如果家中破产,再考不起功名,那他这辈子就要毁了,没有计划再进京参加科考了。
有的士子道:“这场大雨再落下去,下游的百姓必将流离失所,卖儿卖女的场景恐怕就将出现了。
吕端拍着桌子,道:“这淮河年年维修,一发大水就泛滥成灾,辖区的官员都干什么去了,朝廷拨下的银子哪里去了,真是硕鼠误国殃民啊。他日若我有朝一日为刑部大员,尽诛天下硕鼠。”
在场之人纷纷大笑,有人道:“吕端,刑部尚书上面还有五位大学士,御史大夫等高官,你要是到了杨阁老那个位置,才能一展抱负啊!”
这个人应该是出身于官宦家庭,了解官场的事情。当今国朝烈火烹油,但也硕鼠众多,很多官职只需要朝廷的大员,各地的大儒举荐就行,这和买官卖官有何区别!
吕端国字脸一红,他只是一个举人,家中无人做官,对这些确实不大了解,只以为做了刑部大员就可以压制处罚贪官污吏了,其实哪有这么简单。
赵辰站在外面,听到了下面的言论,对这个吕端的满腔热血还是蛮喜欢的,他道:“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这位士子志存高远,我等当勉励之!”
船舱之中一阵安静,自古以来文人相轻,谁也不服谁,这是常态。
这些士子笑的不是吕端的学识,而是他的出身,孤陋寡闻而已!
赵辰此话一出,大部分人都收敛了笑容。
赵辰在读书人中很有名,本身就出身名门,他不笑吕端,反而称赞之,谁还能再笑话他!
话题重新回到洪灾上,淮河泛滥,这些人的家乡受灾,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士子们一个个脸色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