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来,海烟为他取的名字也是姓萧,不仅是他,海烟所有的“养子”都是姓萧的,他也一直不知为何。而沧姬,则是没有姓氏的。
海烟似乎看透了萧忆的想法,看着一边表情毫无波澜的沧姬:“你知道为何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的姓氏吗?不久你就知道了,我绝不会让你的姓氏受辱。”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即使沧姬也没有听明白。她一直以为没有姓氏是因为海烟对她不屑,可是似乎这只是她的臆想罢了。
海烟自然没有为沧姬的疑惑留下解疑的时间,接着说:“如今我们与皇帝结盟,发展的道路势必变得畅通无阻。所以一定要趁着他的翅膀没有变硬,将我们杜王庄扩张起来,找你们来,是想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沧姬犹豫了一下,然后将一直放在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若是真的能放开手脚的话,我以为我们不该只有炼毒的弟子,我知道庄主有一统江湖的想法,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手下只有一个毒门是没有用的。若是我们能招揽到各种领域的高手,平日做事也不会束手束脚。若是我们杜王庄下设立各司其职的门,那么声势一定会渐渐大起来。”
就像在圣灵庵,若是有人胜任勘察,也就不会耽搁五日才能找到夏旭;若是有人精通机关,也就不必再找旁人帮忙救出庄望剑。若是门中又各种能人,那么不与别的门派结盟也依然是一大派。
海烟听着沧姬的说法,虽然幼稚,可是却是从来没有人做过的。否则,江湖也就不会一直如此分割,各大势力互相制衡了。
“此想法甚得我意,不过,我要将这些人放在我杜王庄的暗部里面,而暗部,则名为生萧门。”
生萧门!
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萧忆终于想起萧烟是谁了。
十年前,有一个声震江湖的专司暗杀的帮派叫生萧门,而萧烟则是生萧门的二公子,也是生萧门下一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而就在萧烟继任生萧门掌门的前日,生萧门突遭血洗。
从此世间再无生萧门,从此世间再无萧烟。
萧忆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巧合。他要做的,便是听从海烟的话,认真的将生萧门做好。
再看看身旁的沧姬,她一定也是这样想的。两个人一起,便再无难事。
确定了这样的想法,两人就开始在海烟的授意下暗中进行生萧门的发展。眨眼间,四年过去。
原本寻找各种高手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但是不知道海烟用了什么办法,在一年之内就找到了将近一百个高手,除了这一百人,萧忆还利用自己的人脉,在江湖上四处寻找,凑齐了箭术、暗器、侦查、机关等十个类别总共二百余人。
海烟将这些人稍微组合一番之后,就全权交给沧姬和萧忆。
沧姬开始训练这群人的时候才觉得,生萧门这个杜王庄的暗部更像是一个单独的门派,和杜王庄完全分隔开了。甚至生萧门中之人还有要求在门中增设毒术这一种类的声音。
沧姬知道这之中必然有什么秘密,但是以海烟的心机,想要隐瞒,就不会轻易说出口。她也只能专心埋头于生萧门的训练与磨合。
生萧门中各种类型的高手层出不穷,唯独在轻功这一方面,只有缺缺的不足五人,且无一人十分精通。
这个月为了炼毒和训练生萧门的人,沧姬和萧忆舟车劳顿未有一天停歇,实际上自从生萧门横空出世,他们就不曾好好休息过,唯一的休息方式,大概就是每月的月底去忘语楼听一天的小曲。
沧姬虽然从来不说,但是萧忆觉得她似乎是很喜欢听曲子的,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求着她去忘语楼。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萧忆小声的说着:“明明是你喜欢来忘语楼,可是偏偏还要我求你你才会来。”
沧姬顿了顿,立马转身:“既然你这样说,我们便回去吧。”
萧忆投降:“不不不,没有的事,原本就是我想来,你是百忙之中抽身出来陪我的,方才是我胡言乱语,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也许是多年相处的缘故,沧姬相较以往而言变得好说话了许多,萧忆说完这番话,她便笑了起来,向忘语楼走去。
四年间,周围变化如沧海桑田,而忘语楼就一直突兀的站在那里,不曾变过一分一毫。尽管京城之人为追风而去忘语楼的习气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可是忘语楼却已经成了雅乐的标志,反而被更多的人所追捧。
今日是忘语楼开业六周年,忘语楼之中明显比往常热闹许多,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今日的限客被增到了百位。
周围人声鼎沸,沧姬有些不习惯,萧忆却是兴致勃勃:“听闻忘语楼主会在今日献技,他吹箫实乃京城一绝,我还不曾听过呢。”
忘语楼主?沧姬立即想到了五年前那个笑脸盈盈的男子,手持面扇,一袭白衣,温柔的似乎要流出水来,可是就是那样一个人,说了几句毫不相关的话,就让她决定了离开杜王庄。无论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想对他敬而远之。
未及沧姬说一声我们走吧,演奏就已经开始了。
一开始的时候,是往常一样的琴声。弹琴之人在忘语楼待了五年,虽然天分不高,但着实奏出了动人心弦的调子。
然后渐渐地,琴声之中掺杂了一丝杂音,这杂音配合着琴声,将整个曲子的感情都带了出来,待到听曲之人听清那杂音来自箫的时候,这洞箫之声已经全然不能剥离,甚至取代了琴的声音,站在了主位之上。
于是,整个楼里面都回荡着孤单空洞的箫声。明明是六周年的喜庆的日子,楼外还悬挂着大红的布,楼内的箫声却让人心痛起来。
这箫声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凄美的故事。漫天红色,男子娶妻,女子嫁人,整个城池的人都在祝福着这对神仙眷侣,可是全城的人都不知道,男子曾执手相爱的人,正在自己的小房子里面梳着红妆,幻想着未来的美好的生活,然后被新娘送去了一杯毒酒。
每一首曲子,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幕后吹箫的人终于出来了,还是以前那身白衣,他吹着箫缓缓向外走来,缓缓靠近,然后站在台子上目视着前方,像是空洞的望着远方,又像是专注的看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