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每年都会从鞑靼征召年轻人入军,能再看到草原的也只有半数,以前云中草原上还有我们鞑靼人的身影,如今却都搬往了北面,小部落被女真人杀光抢光,大部落也都剩下一些女人和孩子,这里草原上的一草一木都沾着鞑靼人的血和泪啊。。。。。。。”鞑靼老人眼中有看穿生死的淡然和悲伤,听到他这话的鞑靼人都是脸露激愤之色,草原少女更是紧紧咬住嘴唇,眼睛却已有些湿润。
铁金刚等人却都是暗自撇嘴,鞑靼人在他们眼中和女真人并无二至,都是胡人,说鞑靼人如何如何自然不能引起他们丝毫的同情,而且汉人给女真人打仗难道死的少了?
赵石不动声色,暗自计算了一下,这里应该是山西地界,草场竟然还没有退化,远处吕梁山以及太行山余脉绵延起伏,这里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之上天高云淡,空气清新,只是这里已经进入冬季,草木零落殆尽,冬初的第一场雪已经下过,不少地方还能看见白皑皑的残雪,呼啸而过的北风也带来了浓重的寒意,到了这里,赵石才知道,草原苦寒并不是一句玩笑,和后世不同,这里的冬天来的即早且快,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确实也是不易的很。
有这样的生活环境,北方民族渴望得到温暖的南方之地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转念之间又想到,如此的天气,西夏和金国的战事也快到了结束的时候了,不然大雪一下,道路艰难,别说打仗了,冻也能将人冻死的。^^^^
这次西夏人也许还真是吃力不讨好啊,大同作为金国的西京,驻军肯定不少。城高池深那是一定的了,只要没攻下大同,西夏人此次进兵就属失败,若是主将再贪心些,被金兵抓住机会追着尾巴来一下狠的,河套以后的归属就成问题了。
不过金国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今年整个河东太原,大同一带征战不休,粮食还没等成熟就都给毁了。到了冬天还不得闹饥荒?金国朝廷以及地方官吏只要一个处置不当,便是盗贼蜂起的局面。乱世啊,这才是真正地乱世。。。。。。
大秦却要好的多。也可以说大秦是此战最大的赢家,那位魏王殿下虽有私心,但领军却也没什么话说,该进的时候进,该退的时候退。并无一丝拖泥带水,将大秦朝廷的策略执行的很完美。若不是生于皇家,当是良将无疑。
等到来年初春,说不准那位陛下就会迫不及待的挥兵入蜀了吧?蜀地道途艰难,行军不便,都说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平蜀未平,那些领兵将军们可不要把蜀地的事情看得太过简单才好,若是闹个损兵折将,灰头土脸。。。。。。。
不过那样也是不错,征蜀若是陷于困局。便凭空生出许多机会。只是不知大秦地粮草辎重是否能支持下去罢了,若是弄个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位陛下的脸色想必也就十分地有趣儿了。
他这里想到后来已经有些没心没肺,但对他来说却再是正常不过,他在大局观上有些长进,但还没到运筹帷幄那个境界,但在战术上,却有着敏锐到极点的直觉,巴山蜀水虽是美丽丰饶,也是兵家必争地所在,但却不是理想的战场所在,攻难守易,想要出来也是艰难,这也是川蜀虽可为成帝业之资,却没人能据巴蜀而成就大事的原因所在,换句话说,在巴蜀当个土皇帝还行,想要席卷天下,巴蜀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好所在。
前世时Y国不过弹丸之地,国以大国临之,也是身陷泥潭,不可自拔,川蜀道路崎岖,若是毕其功于一役再加上安抚得当还好说,不然一个不好,让川蜀之地变成盗匪横行的局面,耗费的人力物力就不好说了地。
觉得自己想的有些远了,不由自嘲地一笑,没想到来到这个时代,却对天下大事感上了兴趣,这可是他从前所万万不会想到的。一行人继续向北,天气却是越来越冷,为遮掩行藏,所有人等都换上了普通牧民的服饰,草原少女也遮去了绝丽的姿容,带上了斗篷。
越过秦汉修造的内外长城,草原上吹过来的罡风扑面而来,让人心胸一阔之际,却也很难抵挡其寒冷凛冽。
成片的草原渐渐出现,此时草原上的牧民都在准备过冬,不过却也到了接近尾声的时候,一个秋季长的膘肥体壮地马匹牛羊也都被收拢,已经很少见到单独出来放牧地牧民身影,大多都回到自己部落里面过冬。
到了草原之上,这些鞑靼人便都成了识途老马,两天之后便来到一处部落,经过交涉,用随身带着的一些精巧饰物换来了几匹马还有足够地食物饮水,更重要的却是弄来几袋子奶酒,这些东西在草原上都是保命的必备之物。
有了马匹,这行程便也顺利了许多,赵石知道,此时已经进入了蒙古地界,山西和蒙古以长城为界,再往北去,大概应该是呼和浩特附近了。
“我们要小心些了。”离开了那个小部落,芒乎剔和其他鞑靼附从们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好像这里的危险比在金国境内还要大上一些。
见赵石等人有些疑惑,草原少女解释道:“这里的部族很多,有我们鞑靼人,也有西夏人,还有汉人契丹人,这里水草还算丰足,我们鞑靼人并不介意他们在这里生活放牧,但这些人中间却有怀着恶意的豺狼,他们游荡在草原上,像狼一样抢夺马匹和牛羊,将长的美丽的女人和强壮的男人卖到金国去给那些达官贵人。
我们汪古部已经派人几次围剿他们,但总是杀不光这些骚扰草原安宁的坏蛋,所以我们要小心些。”
看着咬牙切齿,一副俏模样的草原少女,赵石也是明白,这就是马匪了,和秦夏边境的李匪差不多,很有可能还和金国有些联系,这个法子到是不错。大家都在用,只是这些马匪有金国明目张胆的支撑,和秦夏边境上的马匪又自不同,不但抢夺牛羊马匹,还要杀人放火,而且兼着人贩子的角色,还真难为他们了。
草原少女可能还记着前些日子赵石说鞑靼人地那些话,见他也不答话,微微白了他一眼。这一路上可不比他们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不说天气正暖。金夏两国也没开战,路上也就没什么麻烦。和游山玩水差不多,但这个时候,一路上她可也就没少吃苦头,赵石又是个根本不会怜香惜玉的主儿,虽说赵石给她的印象十分深刻。足以与她心目中英雄豪杰的形象相比,但这一路上。身心俱疲之下,很多时候看见赵石那张总带着些漠然疏离神色的脸就已经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少女心思,变幻莫测,书上那种一见钟情之事毕竟和现实比起来有不少的差距的。
不过这一路上,赵石行事端稳机警,乱兵盗匪都无伤众人分毫,虽是有些不易让人接近,更不像部落里地年轻人般向她好言好语的献殷勤,但却渐渐得了她以及众人地敬重。
这时到了自家地头。想起那些可恨的坏人在这个时节不知又抢去多少羊马。伤了多少族人性命,明媚地眸子中也多了黯然。不过小小的脑袋中却是灵机一动,问道:“你能不能给我们出个法子,还鞑靼草原一个安宁,那样的话,你不但会成为我们汪古部最尊贵的客人,所有鞑靼人也都将歌唱你的仁慈和武勇。。。。。。。
在赵石地印象中,想得到草原人的友谊很容易也很难,听上去有些矛盾,但这确实是赵石印象中地草原人,有些时候你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但却得不到他们的感激,有些时候,却因为一杯酒,一件小事,却能让他们和你倾心接纳,不遗余力。
这在后世并不算明显,但在这个时代,那位成吉思汗铁木真就应该是草原人的代表人物儿了,扎木合是他的安达,曾经帮助他打败蔑儿启人,夺回妻子,更帮助他召回了失散的部众,但铁木真不但将一些本来依附于扎木合的部众带走,最后扎木合还死在铁木真的手里,而博尔术只为铁木真夺回了几匹战马,两人便结成安达,铁木真一生都对他信任有加。
这些行为到也不难理解,铁木真作为蒙古人当之无愧的英雄,很多地方都没美化了,这和汉人的做法没什么不同之处,在耀眼地权利面前,其他任何东西都将变得苍白无力,便是彪悍而又以直爽闻名地草原健儿也不例外。
剿匪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不过这样也许这样能得到汪古部更大的帮助也不一定,想到这里,才问道:“他们常在哪里活动。。。。。
话音微顿,知道这个问题问地有些蠢了,果然草原少女立即郁闷的回答道:“他们都骑着马,若是我们知道他们在哪里出现,又追的上他们,还有什么麻烦?往往我们得到消息去的时候,他们早就不见了影子。。
“他们有多少人?是一股还是几股?都什么时候出现,是在春天,还是秋天?”
草原少女迟疑了一下,作为部落首领的妹妹,有些事情她只知道结果,其中细节却不甚清楚,听到这个话题,铁金刚等人都有些不自在,绿林道说实在的,就是山匪,到了草原上却要帮人剿匪,这个颇让他们都有些世事无常的感觉,却是老塔赞接过了话头道:“这些人当中,不乏金国贵族的私兵,这个所有鞑靼人都知道,却没有办法,他们有几支队伍,小一些的有数十人,最多的有数百人,只有在收获的时候才会出现,尤其是冬天,他们会找准一些部落,像狼一样扫过草原,却连最优秀的猎手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沉吟半晌,在老人期待的目光中,赵石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既然他们行踪不定,听你们话里的意思,以前也不是没跟他们交过手,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对方战力如何?”
“是一些牧民给我们传来的消息,也许是他们太大意了,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虽然已经离开,但还是被我们追上了,不过。。。。。。。”老塔赞这个时候却有些脸红,但还是接着道:“不过他们的弓箭比我们的好,马也比我们的快,最后还是被他们逃走了。”
“你是说他们常在冬天活动?”
“是。”
“冬天啊,那他们的食物和饮水都从哪里来?又怎么能准确的找到部落过冬的地方?”
“这。。。。。。。”老塔赞好像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这几年我们便是在冬天,也要派人沿着河流巡视,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赵石摇头笑了,并不是他有多聪明,只是打仗多了,便有难言的直觉,加上对人心又把握的极是清楚,得到这些信息,只要略微想想,也就不难明白其中关节所在。
“他们若是藏在一些部落当中呢?”
听到这句话,草原少女和老塔赞都瞪圆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不等老塔赞回过神儿来,草原少女已经涨红了小脸儿大声道:“不可能,在这鞑靼草原上,都是我们的同族兄弟,天神说,背弃自己兄弟的人,将会流血而死。。。。。。
“哼。”赵石冷笑了一声,“我们汉人有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鞑靼人的忠诚并不会因为你们是鞑靼人就比我们汉人强上半分,有了足够的利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再说了,难道鞑靼人所有部落之间真的就是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