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楚自横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双眼失神,喃喃自语。
阴气侵蚀入体,纯阳之体已废。更为可怕多少的是,一旦他试图吸收吐纳天地灵气或者调用真元劲,必然会导致体内阴阳二气的平衡被打破,轻则伤及根本,重则修为尽废,之前的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然而自己现在修为难以寸进,真元劲更无法调动,就这个状态,跟一个废人又有何区别?难道自己就这么蹉跎下去,虚度数百年光阴?更无从谈起将苏素素唤醒。
“贼老天!你何其不公!既然不想让我逆命改天,当初又为何要给我希望!”楚自横单手指天,双眼含泪,不住地发抖。一直以来,正是复活苏素素的念头支撑着楚自横走到了现在,而现在最大的精神支柱瞬间崩塌,给楚自横带来的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为什么…为什么?!”楚自横仰天长啸,声传数百丈之远,惊起一片飞鸟。他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喉咙内涌起一股腥甜,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向后重重倒下。
“二牛,看样子也不像诈尸啊…”一人小声说道。
“是啊,没听到他还开口说话呢吗?”另一人应和着。
一群乡野村夫你一言我一语地窃窃私语,手握镰刀还有锄头,与楚自横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小心翼翼地盯着楚自横的反应。
二牛就是刚才那个庄稼汉,他一路狂奔跑回了村子里,将还能下地干活的男丁全都叫了过来,一听是乱葬岗有人诈尸,他们二话不说蜂拥而来,甚至还有人打算去叫几个道士过来降妖除魔,顺便做一场法事,毕竟大白天诈尸还没有谁听过,实为不祥。
楚自横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满脸木然,眼中没有丝毫神采。“哈哈…哈哈哈…”时不时地笑了起来,笑得眼中泛泪。大好晴天,若有若无的风声听起来竟有些呜咽,围观的人们心中莫名感到一丝丝悲凉之意。
“难道他是疯了不成?”一人拄着锄头探头探脑得看着又哭又笑的楚自横。
“十有八九是疯了,你也不想想,被埋在坟里几十年,换你进去你也得疯。”一个老汉没好气地回道,他叼着一根旱烟杆,美美地抽了几口,灰白的烟丝燃着点点猩红的火星子,丝丝袅袅的白眼缓缓升腾。
烟气氤氲了老汉的双眼,楚自横的身影在他眼里变得如梦似幻起来,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老汉揉了揉眼睛,发现楚自横还躺在原地,依旧状若疯癫地笑着。
说起来,三十几年前,还是他跟另外几人在村口发现了处于假死状态的楚自横,彼时的楚自横浑身是血,心跳早已停止,身上生机全无,他们也就把楚自横当做逃难来的外地人。他们村子里也有好些人外出闯荡,看到“客死异乡”的楚自横,不免于心不忍,便将楚自横抬到乱葬岗草草埋下,也算是入土为安。
忽然,老汉拿着旱烟杆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瞳孔猛地收缩,记忆中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年轻人慢慢跟眼前这个身影重合在一起!这个人竟然一点都没变老!此人绝不简单。
“老鱼头,你咋了?”一人看出老汉的不对劲,偏着头问道。
“没…没什么…”被唤作老鱼头的老汉低下头,猛地吸了一口旱烟,急忙掩饰自己的心惊,没想到反倒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在场的这些人当中只有老鱼头发现了这一点,一来他们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心思活泛的都上外地打拼去了,二则就是当年将这人埋下的几个人除了老鱼头之外都相继离世,哪里还有人会往这方面想。
“这个…”老鱼头在村里也算是有威望的人,此刻就上前走了几步,可是话一出口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不知道用什么称呼好,说不定这个人比自己还老呢!
想了想,老鱼头试着说道:“小兄弟…”一连叫了好几声,楚自横都没有反应。
“嘿!我说你这人…”一人见楚自横充耳不闻,有些气不过,撸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论。
老鱼头急忙将他拉了回来,作势要打他,气急道:“你这混小子,找死是不是。”
“二…二叔…”被拽住的那个莽汉有些不明所以。
“行了、行了,你们都散了吧!”老鱼头不想这些人多生事端,生怕惹怒那个不言不语之人。
虽然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老鱼头怎么说都是跟他们父亲一辈的,他说的话就不得不听。待众人散去后,唯有二牛留了下来。
二牛放下锄头,憨憨傻傻地说道:“爹,你干嘛把他们赶走啊?”
“小兔崽子,你咋还不走?”
二牛挠着后脑勺,说道:“爹不走,俺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