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了,这一趟来岭南道是为了采药不是为了游玩,肯定非常辛苦,劝你不要同我来,你怎么都不肯听。”
马车内空间极大,花非花原本已经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软塌上,闻言顿时翻身一猛子坐了起来,冲白飞鸿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他提高了声音,“你都要来我家的地盘了,我还能让你一个人来?我是那种人吗?区区路途辛苦而已!完全无法阻挡我们火热的友谊!”
“师姐怎么会一个人来?”云梦泽恰好也上了车,反唇相讥,“我自然会同师姐一起出行,不劳你操心。”
“防的就是你小子好不好……”花非花小声嘀咕了一句。
白飞鸿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花非花理了理衣襟,看着云梦泽,似笑非笑道,“我是说,看在我们同门的情谊上,不只是为了阿白你,就算只为了好·好·招·待云师弟,我也定是要亲自来这一趟,好好做一回东道主才是。”
“是吗?”云梦泽看着他,冷冷一笑,“在自己的地盘迷路迷到深山老林里,害得我们比预计多花了半个月才找到地方的东道主?”
“反正阿白又不介意。”花非花哼笑一声,看向白飞鸿,“对吧,阿白?”
“……”
白飞鸿总觉得这番对话里有股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又直觉此时要是搭话会有引火烧身之嫌,于是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入口的茶水中带着一种别样的清甜,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里面加了……”她细细品味了一下口中的甘香,“是荔枝吗?”
“是。”花大管家应道,“是岭南道这里的特色,用荔枝泡水浸出来的果茶。不知道合不合白仙子的口味。”
“我觉得很不错。”白飞鸿笑笑,“花大先生做事当真妥帖。”
“不敢当。”花大管家很是识趣地配合她转移了话题,“云公子也要来一盏吗?若是要别的茶,车上也是备着的。”
“来一壶明前龙井。”
云梦泽在白飞鸿身边坐下,又掀起幕帘,看向窗外的景色。
“这几条街都是花家的产业。”花大管家笑道,“当然,空桑家大业大,自然也不敢在云公子面前卖弄。”
“这些产业都是你打理的?”云梦泽微讶,又看了一眼街上的车水马龙,“打理得不错。”
“那当然,花家的大总管和有些人可不一样,没能托庇祖荫,只好全靠自己。”花非花单手撑着下颌,笑道,“他办事我素来是放心的,所以能交给他办的事宜,我都交给他去办。”
云梦泽瞥了他一眼:“有些人说话之前,还是先拿面镜子照照自己,看看有没有把自己也骂进去吧。”
“嘿!我说你——”
白飞鸿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在心里默默念着清心咒。
啊,这些男人到底有完没完?
在花非花与云梦泽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之中,马车终于抵达了花家大宅。白飞鸿第一个下了车,完全没等花大管家为她掀帘子放杌子。跳下马车之后,她只觉得天地是如此的安静,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花家大宅也是十分富丽堂皇,兼有岭南道的独特风情,一路行来,只见繁花似锦,古木青幽,不知是否故意,道路也设置得曲曲折折,颇有曲径通幽之意。只是,大抵是树木太过高大,近乎遮天蔽日的青盖之下,白飞鸿却莫名觉出了一丝阴森之意。
云梦泽显然也有类似的想法,他环视一圈,微微蹙起眉来。
花家的侍从很少。像这样大的宅邸,只靠一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理过来的。但这一路行来,他们都没有见到多少侍从。大宅里缺了人气,便也少了不少生气。
他留意到,这大宅里许多楼阁和院落都锁了起来。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花大管家低下头,用嘶哑的声音向他二人解释了起来。
“花家前些年出了不少事,老仆走的走,散的散,也没有留下多少人。少爷去昆仑求学之后,我便自作主张,将这些无人的院落锁了起来,方便打理。可能看起来有些破败,还望贵客不要介意。”
既然是别人的家事,就算是同门也不好多问。白飞鸿笑笑,只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倒是云梦泽依旧看着那些紧锁的庭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忽然问了一个有些古怪的问题。
“这里倒是有很多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