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驴车一走,就赶了十天十夜的路,期间下了七天左右的雨。
“闺女到了。”老汉拿了鞭子,穿着蓑衣从板车上爬下来,转头看着同样穿着蓑衣卷缩的白宁。
天刚亮,雾蒙蒙,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白宁朦胧的睁开眼睛,不一会儿乌黑的眼睛变得清明起来,自已爬下了车,一眼就见到前面一座华丽五进五出的大院子。
戴着斗笠的老汉正在敲门,随着门打开,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暗蓝色无补丁的道袍,面容微微严肃的道士。
白宁有几分诧异,这个道士她认识,就在半个月下雨之前,他和一个老态龙钟满头白发慈眉善目的老道士背着一缸水到村里,免费提供给村里人。
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缺水,他们要喝水都要走很远的路交钱才能打到水。
全村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聚集过去了,白宁也是那个时候看到的他。
老汉微笑的与其说着什么,白宁很清楚的感觉到道士的目光朝着她瞥了眼,和先前一样没多少表情,拿了一贯钱放到老汉手里。
老汉点头哈腰,将钱收好,对着白宁招招手,道士已经进去了。
白宁乖巧的走过去。
“闺女,进去吧。”老汉说着就要转身。
“爷爷等等。”白宁不知道其他被卖掉的孩子如何,这一路上受人之托接她老汉对她很照顾,连吃的都分她一份。
白宁将蓑衣和斗笠拿了过去,顺带从怀里掏出一个比起身上衣服布料好上一些袋子,不大合起来白宁两个巴掌就能拢住。
“谢谢爷爷一路上的照顾,您回去时候路上小心。”
老汉捏了捏白宁给的袋子,“这是。”
白宁笑了下,“我离家之前母亲替我整理衣服的时候偷偷给我的,我是四天前才发现的,这里面装的是家里父亲说死也不能动的农作物种子。”
多少人因为灾荒年,将家里的粮食都吃完了,哪里还会留下什么种子,由此可见这东西对白宁家来说多重要。
白宁多少知道,她母亲希望她能用这些种子换的主家对她好一些,可是白宁看到道士的院子后,就觉得自已用不上了。
“我现在也到了卖家这边,这些东西留在我手里,恐怕也没什么用。”如此宏大又气势的院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如此主家不缺她一口饭吃,还不如放在用得上的人的手里。
谁都知道眼下食物的珍贵,眼前老汉面容黝黑,满脸皱纹,头发发白,受人所托,挣点钱不容易。
“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白宁怕他不肯收,“若有幸路以后爷爷路过我家的村子,也劳烦爷爷跟我父母报个平安。”
说着白宁鼻子一酸,面容依旧带着笑意,雨越下越大,站在屋檐下,本就心情难受的白宁并没有见到老汉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那双浑浊的眼睛都清明许多,不像是个垂死的老年人。
突然老汉伸出了粗糙黝黑的手指。
白宁有几分呆,不明所以的抬眼,看着老汉指着自已的额头。
刹那间有股东西刺的她脑子疼。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白宁浑身暖烘烘的,红光满面。
老汉已经乐呵呵的笑着转身对她挥手,声音像是远方飘过来的,居然有几分豪爽的感觉,“丫头,难怪你身上那么强的福运,也算你我之间有缘,老汉再赠你一份天运,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已的机缘了。”
“若将来有一日你踏上那条路,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心存善念为本可为自已积德,气运加身,但凡聪明必定能走的更远,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