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如愿废掉了汉少帝,转而立皇子刘协继位,接着,他又派人鸠杀了何太后。彻底将废帝刘辩变成了孤家寡人。然而,没多久,他就尝到了此举的恶果。
显阳苑的大殿中,董卓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他面前放着一张足足有六尺长宽的高腿大桌,大桌上则铺着一张巨大的,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头的舆图。
“牛辅!你怎么搞的!”董卓一见牛高马大的牛辅出现在大殿门口,便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说多少次了!这是雒阳,不是凉州,不能任着性子胡来!可你呢?你在干什么?谁让你盗掘文陵的?谁让你纵兵抢掠的?”
“大人,你也不看看,兵士们都在说什么。”牛辅头一次鼓起勇气顶撞董卓,因为在他看来,无论自己今日是微微弱弱,还是奋起反击,下场都不会又太大差别,“兵士们等奖赏等了两个多月,都没等到,如果我不这样,还怎么让他们为大人作战?”
“啪”董卓猛地一拍桌案,“你是翅膀硬了是吧?倒开始教训起我了?”
“小子不敢,只是希望,大人能够一视同仁罢了。”
“你说什么呢!”董卓拍案而起,“来人,叉出去!痛打五十军棍!”
“主公息怒,主公息怒啊。”李孝儒赶忙一手摁着董卓肥硕的右臂,“主公,现在正是用兵之际,万不可自折大将啊。”
“哼!”董卓一甩袖子,回到坐席上,“白眼狼!一群白眼狼!不就抢了几个富户,他们就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昔年张让等人作恶的时候,他们自己的亲朋作恶的时候,怎么又不见他们跳出来据理力争啊?”
李孝儒赶忙轻蔑一笑,弓着腰指着舆图道:“这帮子士人啊,凭着他们掌控了大量的土地,垄断了着书立说的权力,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但是啊,要是甩开了他们,一时半会之间,又难以找到熟练的官吏来收取赋税,稳定秩序。”
“说的对啊。”董卓点点头,“我也想过,自己培养一帮人,这样,就不用受他们的鸟气了,但这事没个三五年,又哪里能成呢?就算我能忍,河东的白波军,关东的士人,能让我等这么久吗?”
“主公,事有轻重缓急,依孝儒愚见,当务之急,对内,应该先安抚士人,以争取时间备战。对外,则应先以大兵击溃河东白波军,占领河东郡。如此一来,河东与雒阳便可护卫犄角,袁绍等人即便真的举兵向东,也会有所顾忌。”
“大人,我愿领军,荡平白波军!”牛辅见有一个立功的机会,便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拍着胸脯道。
“嗯,有你去,我就放心了。不过,河东白波军的实力非同一般,河东郡又是重中之重,所以,牛辅你一定要慎之又慎。切不可轻敌。”董卓点点头,一只手点着舆图上河东郡的位置,另一只手立在大腿上,虎视着牛辅道。
“诺!”牛辅厉声应道,“定不负大人所望。”
“嗯,你不是抱怨没封赏吗?我这就任命你为平寇中郎将,那些老兄弟们,每人都升一级,好好干,干好了,我才能名正言顺地给你们拜将封侯!”
“诺!”牛辅几乎要感动到哭出来了,因为在他的想来,今天能够不挨打就已经是万幸了,但现在,打不仅没挨,而且还真的升官了!
牛辅昂首挺胸地回到大帐,往将位上一坐,大铜印往帅案上一摆,大喝一声:“点将!”
在董卓的凉州旧部中,牛辅是毫无疑问的领军人物,排在第二位的,是武威豪强出身的胡轸,第三位则是跟董卓同姓的董越。至于段煨、梁祯等人,虽然也能时常出入董卓的幕府,给董卓出谋划策,但实际上,他们在军中的威望、地位亦或实力,都要是要比上述三人要低一档的。
因此,这次董卓派牛辅出征河东,段煨和梁祯等人,自然就得给他们打下手。但在牛辅的军帐之中,也是等级森严,作为军帐的主人,牛辅坐西向东,而除此之外,军帐中还有两张坐席,一张是坐北朝南,另一张则是坐南朝北。这两张,是段煨和梁祯的坐席。而在他们俩身侧,才是两列没有座位的军校。
之所以如此布置,是因为段煨和梁祯都不是牛辅纯粹的下属,而是有自己部曲的下属,因此,他们的地位也自然要比完全从属于牛辅的李傕、郭汜、张济等人要高一些了。
“白波匪军抄掠河东,为祸郡县,死者以万计算。”牛辅脸色冷峻地看着帐中的所有人,就算两个月前一样,只不过众人回敬他的眼神较之两月前,却多了几分玩味。
“相国有令,让我等北征河东,以上报天子,下安黎民。”
“我等,谨遵相国令!”大伙一并拱手作揖。
“段校尉、梁校尉留下,其他人,先回去。”牛辅挥挥手,示意那些级别不到之人速速离去。
“将军。”段煨和梁祯同时向牛辅拱手。
牛辅仅是意思了一下,便直奔正题:“我是这么想的,河东是个大郡。白波军又是各自为战,我们不如也分散出击,各自清剿一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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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句台面上的话,言下之意是:大家现在就在舆图上决定好自己部曲的作战区域,日后仗打赢了,便在各自在事先确定好的地盘上“搞点钱花花”,不可越界!
因此,牛辅看来,这是一次利益之争,定会吵得头崩额裂的。
然而,他想象中的争吵,却始终没有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