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内脏所含能量比肉类还要高,这是他这一年的经验之谈。
看着满身鲜血仿若化作了一头小兽的关河,灵虚峰主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一次关河依然没有拔出银剑,但师父交给了他一种生火的办法,不需要柴火,只需要念动术语就可以。
关河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他开始学着掌控这种无根之火,并且进步飞快。等灵虚峰主次年再来时,他已经可以用这火直接猎兽,直接烤焦的巨大猛兽够他一周的进食。
灵虚峰主开始试着教给他一些基础灵术,天资聪颖的关河学得极快。
在一年又一年的风雪历练中,终有一天,关河拔出了那柄长剑。
没有欣喜,也没有多年压在心口的巨石被搬离般的解脱,关河只是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着手中的银剑。
因为这柄剑师父将他关在这个鬼地方十几年,它定然有着可以超脱自然的力量,不然这些年的苦岂不是白受?手握长剑的关河运足灵气,朝着深山中的一块巨石轻轻一挥。
地动山摇,百鸟惊飞,即便是关河,也被眼前突然出现的深壑惊住了。
这便是霜华剑的力量。
此时此刻,那把可开山劈地的银色长剑,正在冷彻的月光下遥指着对面男子。
关河被激怒了,从他离开那处不知名的深山起,从未被他人禁锢在某处,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五感被封,周身一片寂静,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到,犹如死亡降临的恐惧再度让他回忆起初涉那片不知名深林中的惊慌。这些年,虽然他在昆仑派的地位一日高于一日,但他始终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从未放松修行,甚至在一次私下比试中险胜金虚尊上,也未曾有过骄纵的心态。
所以,被一个来历不明的门生禁锢,是关河所不能容忍的,尽管那时他可能过于轻敌。
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禁锢,除了藏匿在内心的那份恐惧被唤醒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云叶萱自被师父托付给他,就带给他无数的麻烦,每日给她收拾烂摊子似乎已经成为他的常态——连他都被暗算,清楚知道云叶萱有几两轻重的关河非常担心,她是也如他一般只是被禁锢,还是受到了胁迫?
毕竟,云叶萱的身份如此特殊,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必会给昆仑派带来无尽的麻烦。
每每想到这里,关河的思绪就会异常混乱,以至于他在挣脱禁锢时差些走火入魔,若非风入松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而在风入松口中得到禁林被闯,灵虚尊上命他们二人全力追捕的消息时,关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要把云叶萱安全带回。
闻人七也好,那两个身份不明的门生也罢,都是玉虚峰的事。但云叶萱,是师父亲手交与他手上,他必须保证她安然无恙。所以当他发现,云叶萱竟然与暗算他的人同为一伙,甚至还可能是他要奉命抓回的人时,一股不明的怒火冲上心头,烧得他额前青筋暴起,原本还残留的理智瞬间消失殆尽。
霜华出,星月散,浓云顷刻涌上苍穹。
架在浮空上的白色长桥随着月色的渐退,开始若隐若现。
“上桥!”
闻人七当机立断,拉着云叶萱转身踏上浮桥。
洛白断后,他手中幻出几道蓝色剑芒,直逼关河而去。
关河冷眸而对,银剑轻颤,在空中搅出一道无形剑花,带动四周气流。只见那剑芒还未逼近目标,就被气流分散,方向发生偏移,绕了圆弧,不偏不倚刺入关河身后的矮山石之上。
碎落的石块滚至风入松脚下,他瞄了眼那并未受到粉碎性伤害还依旧健存的石堆,唇角不着痕迹的勾了勾。
“西河受得伤不轻,我先行带她回去治疗。”风入松搀扶起西河,朝关河低声道,“你盯紧他们,我尽快赶回来!”
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欲闯入禁林的三人身上,关河轻唔一声,算是回应。
风入松催动口诀,脚下一阵白芒升腾,瞬间消失在月咏渊。
而在风入松身影消失的刹那,关河衣袂微动,几个闪现,挡在了已奔上浮桥的闻人七身前。
浓云密布的黑夜,深渊之下传来阵阵渗人心肺的哭嚎,让人不寒而栗。只是这都比不上那把如雪沁就而成的银色长剑,剑锋微微闪着寒芒,仿佛在代替他的主人警告,莫要再踏前一步,否则就要血染浮桥。
闻人七望着挡在身前的男人,叹口气道:“关河,此事事关我重要之人的性命,还望阁下能放我们三人过去。”
关河不语,若放在平日,他或许还能劝解几句禁林中长年瘴气弥漫于人无益之类的话,只是现在看来,这个闻人七态度坚决,今日私闯禁林想必也是经过一番筹划,绝非是只凭口舌就能打消对方念头的。
他没有搭理闻人七,只瞧向了躲在她身后眸光闪烁不敢正对于他的云叶萱。
“云轩师妹,回去。”
只要云轩回头,他保证尽量不伤害同门。
“那个……关河……”云叶萱支支吾吾开口,“你让我们过去吧,这事真的很重要……”
一向颐指气使的云叶萱何曾在关河面前露出过这般神态?若非心中有鬼就是受人胁迫,而依照关河对云叶萱的了解,这人是平日无理也能强三分的主儿,何曾因对错而心中不安。只是若受人胁迫,见到他来相救也早该欢欣雀跃,叫嚷着让歹徒早点放了她,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