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雳般的吼声让正在树下纳凉的袁程吓了一跳,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战场,脸顿时黑了下来,矮矮的城墙下,已躺倒了一批自己的士兵,而自己以为一鼓可下的防守仍然巍然不动。
“混帐!”袁程怒道,“去告诉黄小铭,下一波进攻还没有打进去的话,把他自己的脑袋提来给我!”
湾口的攻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激烈,而此时,距离湾口不到一里的地方,过山风率领着他的一千骑卒正隐蔽在那里。
“大当家的,该动手了!”罗玉刚焦急地道,“复州军一个营三千兵马,打了盏茶时分,老熊他们一定要守不住了,万一让他们攻破壁垒,那里面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啊!”
过山风摇摇头,“小罗子,你太小瞧这些盐工了,一个人在绝望之下,迸发出来的战力是不可想象的,而且这个时候,袁程也没有尽全力,他还有预备队没有动呢!我们毕竟只有一千骑,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上去捅一刀子,将他的队伍完全打乱,才能赶羊呢!现在那小子还有整整一个翼没有动,让骑兵去冲击布好阵的步卒,我们的损失会很大的。”
“可是老熊他们……”罗玉刚还想说什么,过山风一抬手,阻止了他,“小罗子,你是统计调查司派来配合我行动的,清风司长没有告诉你一切行动要听我的指挥么,而且在军队的指挥上,你没有发言权。我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行动,我们要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我只有这一千人,损失不起,你明白吗?”
罗玉刚垂下了头,不再言语。
袁程终于忍耐不住了,他的士兵数度攻上了城墙,但又数次被赶了下来,那群泥腿子简直是群疯子,手抓牙咬抱腰扭腿,无所不用其极,目的却只有一个,将自己的士兵们赶下城墙。他黑着脸跨上战马,对一直没有发动的预备队,他向中翼下达了命令,“冲锋!”
复州军不同于定州军,没有那么多的战马,袁程一个营,也只有他的中翼才有两百名骑兵,那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一直花重金打造的精锐,这些骑兵得到命令,发出一声吆喝,一叩马腹,风驰电挚般地冲入了战场。
有了这股生力军的投入,熊德武等人立时抵挡不住,低矮的城墙根本挡不住战马的冲击,只是轻轻一跃,战马便跃过障碍,落入到了城墙里面,紧跟而上的步卒嗷嗷叫着紧跟着冲了上去,城墙被破。
“就是现在!”过山风一声唿哨,他的千余骑兵立时翻身上马。
“出击!”过山风大声下令。
袁程先前的愤怒已不翼而飞,骑坐在马上,挥动手里的大刀,轻而易举地斩掉挡在他面前的盐工,一路直进。而此时,盐工们有组织的抵抗已完全崩散,整个战场陷入了混战,毫无防护的盐工们立时便成了被屠杀的对象,被全身着甲的士兵轻而易举地砍翻刺倒。
“果然不堪一击!”他在心里道。
战场上响起隆隆的声音,袁程心里一跳,这是大队骑兵冲击时出现的征兆,难道复州大帅知道了消息,派出了亲卫营?整个复州军,也只有大帅的亲卫营才有如此多的战马。他回头望去,不由心胆俱丧,整个人完全僵在了马上。
这是一支衣甲杂乱,完全看不出是何方神圣的队伍,但却是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海陵,从哪里来的这样一支强大的骑兵?看着他们像切头腐一般切入自己的队伍中,将士卒冲散,然后好整以暇地砍杀着自己的士兵,袁程完全傻了。
“半天云来了,小罗子回来了!”熊德武全身浴血,身上已多处负伤,但仍奋力挥动着手里的长矛,抵挡着敌人的进攻。
隆隆的马蹄,震天的喊杀,只用了短短的一个冲刺,过山风便将袁程的部卒杀破了胆,这些与蛮子生死搏杀过的军汉哪里将如此孱弱的复州军看在眼里,横冲直撞,刀起刀落,每一次都带走一条性命,顷刻之间,便将复州军杀得七零八落。
“半天云来了,半天云来了!”幸存下来的盐工喜极而泣,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着。
“半天云,半天云是什么人?”袁程浑浑噩噩,随着溃兵一路奔逃,此时的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由大胜到瞬间的大败,这其中的落差的味道自不为外人道。
身后马蹄骤响,亲兵们回头看时,不由魂飞魄散,一个凶神恶煞般的大汉挥舞着一根狼牙棒,正领着几人风一般地赶过来。
“将军快跑啊!”亲兵们大声喊道。但他们胯下久不见阵仗的战马如何能与过山风等人精选出来的草原战马相比,片刻之间便被赶上,过山风狼牙棒挥处,像砸西瓜一般将他们一一砸下马来,可怜的袁程,被过山风一击之下,整个头都陷入到了脖腔里,哼也没哼一声,倒栽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