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璇在院外喊了几声,看屋里没人应,便推门而入,看见温璇进来三人才发觉,该忙正事去了。
“今日这是怎么了,我在门外喊了好几声都不应我。”温璇埋怨着,婉凉只好上前陪笑脸道:“这天气转凉,昨夜瑶瑞受了风寒,本想劝她休息一日,可她不听硬是要起身干活,我俩正说她呢,没听见姐姐的声音,还望姐姐不要见怪。”婉凉说着还欠身行了一礼。
温璇当然不会怪罪她们,只是上前去看看瑶瑞,觉得不是很对劲,瑶瑞的眼角明显有着泪痕,看样子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温璇不好问什么,只能点点头安慰道:“那还倔着性子干嘛,还不老实休息,干活不缺你一个,要是因为病着糊涂了做错了事,可就要连累到你两位好姐姐了。”
瑶瑞低下头回道:“让几位姐姐担心了,是我不好,我这就服药休息。”
温璇满意的笑道:“这就对了。”看着瑶瑞从新回到了床铺上躺着,温璇拉过流清和婉凉说道:“我来是告诉你俩,皇上定了日子,打算十五那日在宫内设宴款待十位金榜题名的学子,宫内会张灯结彩,估计一会来桃园装扮的宫人就要到了,蓝姐姐让我交代你俩,可能这些金榜题名的学子要游宫,若是碰见了千万不能马虎。”
温璇和流清婉凉走出了屋子,到外面去说话了。瑶瑞听不见她们的声音,躺在床上觉得浑身不自在,腾地一下从床上又坐了起来,掀起被子下了床。
瑶瑞翻了翻那件换下来的衣服,上面全是泥土,瑶瑞将衣服紧紧抓在手里,仔细的想了想。若是我昨日一直在屋里,这衣服上的泥从哪里来?瑶瑞想着慢慢的走到了窗户边,看了看外面。昨夜下了雪,现在天气还不够冷,雪到地上化成了水,所以才有了泥。
那么我昨夜是出去过的?
瑶瑞想到这里觉得特别头疼,自己当真是一点都记不清昨天的事了,这酒虽然好喝,但是误人误事啊。不过仔细想想,若是真的自己出去过,那么落樱真的有力气将自己在弄回房间吗?这事有说不通的地方,瑶瑞觉得这件事不能直接下定论,决心去问问清楚。
瑶瑞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白色宫服,将自己收拾好,就去了桃韵阁。
走到了桃韵阁大门口,瑶瑞就觉得有些不对,这平日里桃韵阁的门口宫女太监少说也要站十几个,今日为何门口连个人都没有?
瑶瑞刚跨过大门,就听见里面有人扯着嗓子大吼。中庭里围了几十号人,瑶瑞在外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伸出手拉了拉旁边面生的宫女问道:“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那宫女先是厌烦的歪了歪身子,躲开了瑶瑞的手,然后嘴里冷冷道:“还能有什么事,看热闹呗。”
瑶瑞觉得自己找错了人,便回过身又拉了一位太监的胳膊问道:“公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那太监看瑶瑞笑的好看,赶紧答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来由,只是今天一大早我们这一个叫落樱的宫女就跟苏怜姐姐争执了起来,我还头一次见到敢跟苏怜姐姐叫嚣的宫女。”
那太监还想继续说几句,就看见瑶瑞拼了命的往里挤,身子几次失去平衡差点摔倒,但还是挡不住她的脚步。瑶瑞终于推开前面的人,冲进了里圈。瑶瑞刚站稳了脚跟,就看见苏怜掐住落樱的脖子,落樱几乎喘不上气来,憋红了脸。两人显然已经打了有一会了,散乱的发髻和被撕扯的不像样的宫服,都说明了这一点。
瑶瑞四下看看,温璇和蓝梦纯都不在,难怪没人上前拉架,都在旁边看热闹。
瑶瑞看不下去了,立马上前阻止苏怜继续用力,连忙喊道:“姐姐,在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苏怜听进去了瑶瑞的话,而且打到这种程度,苏怜早已筋疲力尽,瑶瑞来了正好给苏怜个台阶下,苏怜狠狠地用指甲在落樱的脖颈上留下了六道红色抓痕,才肯放手向后退了几步。
落樱觉得吃亏了,歪着嘴一脸的不服气,看瑶瑞像老好人一样中间说和,就更是恼怒,拉过瑶瑞就是重重的一巴掌:“你个贱人,要你多管闲事。”瑶瑞的脸上热辣辣的,愣在了原地。苏怜见落樱还不肯罢休,趁着落樱在休息,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又扭打在了一起,一直打到滚在地上。
瑶瑞伸出手将苏怜从地上扶起来,落樱不肯罢休的去抓苏怜,瑶瑞一脚重重的踹在了落樱的胸口,落樱痛的瘫在地上,瞬间没了力气。苏怜心里有些佩服瑶瑞,这落樱一股子蛮力自己打不过她,但是瑶瑞却一脚就将她撂倒。
落樱有些吃惊没想到瑶瑞会打她,转而又恨得要死,看着瑶瑞扶着苏怜要走,落樱拔下头上的簪子冲着瑶瑞的后背狠狠地扎下去。
被鲜血染红的男人手掌,轻轻拍了拍瑶瑞的后背,瑶瑞的白色衣衫如同玫瑰绽放般染红了一片。瑶瑞回过头去,本应在落樱头上插着的桃花簪子已深深地插入安王的右手腕处。众人惊愕的纷纷跪下行礼,只有瑶瑞伫立在原地,与安王对视着。
“王爷。”瑶瑞的语气带着不解和不安。
安王浅浅一笑,将簪子拔出,眉头都不皱一下。他拉起瑶瑞的手,慢慢打开瑶瑞的握住的拳头,将桃花簪子放入瑶瑞的手掌心,眼神温柔的看着瑶瑞道:“背对着敌人,可是会受伤的。”瑶瑞有些不知所措,将那桃花簪紧紧地攥在手里。
突然人群让出一条道路,蓝梦纯杀气腾腾的走向瑶瑞这边,蓝梦纯看了一眼安王正在流血的手腕,怒道:“还不去请太医。”跟在身后的温璇,立刻反应过来,一路小跑的去找太医去了。
蓝梦纯的到来确实有杀伤力,刚才还不依不饶要斗个你死我活的苏怜和落樱,此时都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哆嗦。
偏殿内,刘太医正在给安王包扎伤口,瑶瑞站在旁边眼睛一刻也没有移开安王的手腕,她双手紧紧地攥着桃花簪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好。因为她对这个男人有着一种好奇又不敢逾越的心,她每次见到他,都是不一样的感觉,神秘孤独还有那眼神中永远说不出的一丝暖意。
落樱和苏怜跪在偏殿内,而外面几十号宫女太监,正因为刚才的事而挨着板子,剧烈的惨叫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桃韵阁这个本应宁静雅致的地方响着。
站在蓝梦纯身后的福公公的表情随着叫声变换着,那夸张的面目表情,活像一只猴子。福公公弯下身子,在蓝梦纯的耳边求饶道:“姑娘,五十板子太多了,要不就算了吧,他们挨不住的,要是都伤了,谁来做活啊?”
蓝梦纯没有抬头,手里端着茶盏,眼睛望着杯中水里自己冷漠的表情,冷哼了一声道:“这宫里还缺干活的宫人吗?”
刘太医处置好伤口后,走到蓝梦纯面前弯腰行了一礼后说道:“回蓝掌事,安王的伤口不深,微臣已经处理过了,大概几日后就会痊愈。”
蓝梦纯点了点头回道:“劳您多费心,莫要让安王留下伤疤。”刘太医点了点头后,便匆匆退下了。
蓝梦纯看着眼前跪下的两个主犯,半响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门外的宫人已经挨完了板子,被一个一个的抬了下去。福公公担心宫人们的安危,赶紧带着自己平日存的药箱,跟着一起下去了。
蓝梦纯眼皮微微下垂,思虑了一会便看向安王问道:“不知道安王打算让我怎么处置这两个人?”安王觉得蓝梦纯将难题扔给自己是一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因为像他这种虚名王爷,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蓝梦纯既然看得起自己,自己当然也要给她台阶下了。
安王伸出右手腕翻来覆去看了看,向蓝梦纯展示这只手腕的功能完好,顽皮一笑道:“你看这不是好好的。”蓝梦纯没有接话,静静地等待着安王把该说的话说完。
安王的笑容慢慢凝滞,转而变成苦笑说道:“本王知道过些日子父皇要设宴款待状元郎,主殿内自然少不了桃韵阁的人,若是御前侍奉的宫女少了两名,本王想你应该会为难,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伤,而且也是我自找的,不如就算了吧。”
蓝梦纯转而怒视着落樱和苏怜,苏怜已经受不了蓝梦纯这无言的折磨,这种等死的感觉令她窒息,苏怜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从下巴尖一滴一滴的打到她膝上的裙子,裙子已经湿透,门外的风轻轻一吹就能感觉到膝上的刺骨寒冷。
反而主犯落樱却显得有些出奇的淡定,瑶瑞在一旁细细的观察着落樱,她似乎有很大的不同,瑶瑞一时说不好,落樱身上散发着令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瑶瑞总觉得落樱像某个人,但是又说不出到底像谁。
蓝梦纯站起身来,欠身行礼回道:“谢安王体恤婢子,等到宴会结束,婢子自会处置这两个人,给安王一个交代。”安王礼貌性的虚扶了一下蓝梦纯,两个人彼此都心照不宣。
安王看了一眼手腕然后看向旁边瑶瑞道:“这是你欠我的,下次记得还。”话毕,还不忘将手边的一个贡桔扔向瑶瑞。
瑶瑞接住了贡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呆呆的点了点头。
安王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看向蓝梦纯道:“本王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叨扰了。”安王说完大步的走出了偏殿,留下了四个各有心思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