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和李黑都不是外人,属于家臣。他们看见严氏端着漆盘进来,就很识趣的退了出去,守在大厅外面,将里面的空间留给了吕布的一家三口。
吕布急忙起身,咧着嘴从严氏手中接过红漆托盘,然后小心翼翼的端起大陶碗,再抓起银质的筷子,正要捞上一筷时,似乎想起还有吕雯。“团儿,你饿不饿?”
脸上沾着灶台灰的吕雯急忙摇头。“不饿,不饿!爹爹你快吃吧,这是阿娘和我一起为你做的哦!我还添柴吹火了呢!”
吕布看着女儿额头和鼻尖沾染的灶台灰,心中有阵阵暖意涌动。他将大陶碗和托盘一起置于案上,然后俯身盘膝而坐,举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头的汤饼,然后顾不得烫嘴,呼啦哗啦地卷进了口中。
“嗯,香!好吃!”吕布一边猛嚼,一边冒着鼻音,不忘记夸赞妻子的手艺。
两年不见,看到丈夫还是如此喜欢吃自己做的汤饼,严氏的一颗心变得踏实许多。
吃过夜饭,吕布拉着吕雯,严氏在旁陪伴,他在坞堡内四处走动,看见认识不认识的人,都会安慰大家几句。
“三阿公,不值钱的大件物什,就留在坞堡中吧,去了西河,我给你们全都配齐了!”
“好啊!奉先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啥舍不得呢……”
“阿姊,你就别往身上缠绢帛了,大热天的,不怕中暑啊?”
“好你个阿弟,怎么说你姐的!我这不是想给你多带一些去嘛!”
吕布所到之处,忙碌的人们纷纷上前来跟他打招呼。整个吕氏坞堡说白了就是他的家业,这些人跟他自然在心理上十分亲近,也就不用像外人那样繁琐多礼。
他们一家三口在坞堡内随便的走动一圈,就让堡内原本急躁焦虑的气氛减轻了不少。许多人看到吕布如此悠闲自在,就会觉得他一切成竹在胸,原本被鲜卑人围攻时造成的惊慌也就消失不见。
到了后半夜时,张辽押着俘虏抵达了坞堡东面。魏越已经按照吕布的吩咐,在紧邻坞堡的坡地中挖好了沟壑,装上了栅栏,便于看押张辽抓回来的三千多鲜卑俘虏。
吕布传下命令,给这些俘虏提供一些清水和食物,告诉他们只要不试图逃跑和反抗,天策军就不会杀死他们。日后,允许鲜卑人用财货和牲畜来赎买他们。
吕布的这道命令看似简单,却立即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鲜卑人此时已经失去了战马,又累又渴的情况下,如果再进行恐吓甚至是虐杀,反而会引起营啸。堡外还有两千多汉人滞留未去,一旦鲜卑俘虏营内暴动,第一个受到伤害的必然就是这些汉人。
无论鲜卑俘虏,还是这些汉人,都是吕布这次北上五原的收获,此时无谓的损失,等于是从吕布的腰包里面掏钱,这种亏本的买卖,他怎么可能去干呢?
第二天,派出去追击鲜卑人的五曲人马相继返回,他们的收获自然没有张辽、宋宪和侯成三人合力而为得到的丰厚。不过,每一曲也为吕布带回来一、两百的俘虏和两、三百的战马。
吕布将五千骑兵收拢,趁着还有空闲,派人先跟黄河对岸留守登岸地点的徐荣取得联系,然后先让具装甲骑提前渡河,接着再用牛皮筏子和尿泡、门板等各种可以漂浮的载体,把滞留在堡外的汉人也运送到河对岸。
为了确保两岸部队的安全,吕布还把侯成也派到徐荣那边,让其负责对岸的警戒和巡查。
第三天,吕氏坞堡内的所有人在天策军的护送下顺利渡河,来到了河南岸的临时营地。接着,吕布又下令将关押的近四千鲜卑俘虏也陆续的运到了河对岸。
徐荣手下现在有了魏越率领的具装甲骑,还有一千陷阵勇士和吕家坞堡内的汉人协助,在看押这些鲜卑俘虏的同时,还能对周围的南匈奴人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第四天,也就是吕布让手下到成宜、宜梁和五原三县汉人聚集较多的地方宣传时预定的出发时间。此时,吕氏坞堡内已经没有平民,被天策军当成了临时的驻守营地。
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有从成宜那边一路向东赶过来的汉人百姓前来打听,接着是从宜梁县赶过来的汉人百姓,然后是九原县附近的百姓,到了中午时分,坞堡附近便已经汇聚了上万汉人百姓。
从这些百姓口中,吕布得知还有一些人因为收到消息有点晚,正在拼命的向这里赶路。吕布于是决定再在九原县滞留两日。
已经赶到吕氏坞堡附近的上万汉人百姓,在当天就被天策军分批送到了河对岸。
为了防止徐荣那边兵力不足,吕布又把薛兰也给派了过去。现在他手下就剩张辽和宋宪两员将领。
到了第四日上午,有大队的鲜卑骑兵朝着九原县而来。吕布毅然不惧,只带张辽,率领四千骑兵对着鲜卑人迎了上去。
率领大队人马赶过来的是中部小种鲜卑的大头领和连,他在两天前收到步度根传回的消息,得知天策军在五原境内消灭了昆斯和霍赤罗的部族,震怒之下,亲自率领三万部族勇士赶至五原,想要看看这个吕布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双方在相聚五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和连派人上前说话,声称要跟天策上将阵前对质。
张辽不等吕布发话,立即催马上前,替吕布来见和连。
隐藏在和连身后的步度根,远远的见过张辽,却没有见过吕布,他在疯狂逃命的时候,吕布还没有赶到坞堡下方呢。
和连质问张辽,天策军为何屡屡对鲜卑部落下手?张辽放声大笑,反问和连鲜卑人为何不在阴山北面老老实实放牧,跑到大汉的疆土上来干什么?和连狡辩说五原郡是鲜卑人从南匈奴人手中抢过来的,跟大汉的疆土没有关系。
张辽懒得再跟和连多费口舌,非常霸气的说:“休要废话,天策军还要在五原再待两日,你们若是想替被消灭的霍赤罗和昆斯部族报仇,现在就放马过来!”
和连被张辽的气势所迫,不敢下令进攻,向北撤出去了三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