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退钱,那就退好了。
木槿抬起手指敲敲吧台的桌面,示意小六再做一杯酒出来。
小六看出老板要息事宁人,将桌台的玻璃碎片收拾好,面无表情的又做了一杯酒出来。
面前的男人没有接,只是用鼻孔出着气,他身后那个戴着金链子的男人却笑出了声,渡着步子靠在吧台旁,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木槿,顺势拿起那支玻璃杯。
男人的模样嚣张跋扈,但肯去拿酒就说明这事儿能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突然扯出一个坏笑,脸颊上的疤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他对着木槿“哼”了一声,下一秒就把酒劈头盖脸的泼到木槿脸上。
其实她是可以躲开的。
但是木槿没有。
她感觉到一股劲风扇到自己脸上,伴着冰凉的液体和锋利的冰块。木槿下意识的闭眼睛,由着那些液体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
几乎是同一时刻,她听到四周喧哗了。她听到小六硬着嗓子喊“你们干什么!”,还听到吧台附近有几个熟客在小声抱怨做的真过分。她闭着眼睛,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擦拭睫毛上的酒渍。
像是在擦拭从心口涌出来的泪。
微微睁开眼睛,木槿平静的看着那个一脸得意的男人。
那个笑,明晃晃的。
……和当年一样。
你总是这样吗?
凭什么?
一股怒意涌到了头顶。
“老板……”
小六小心翼翼的掏出手帕给她擦头发,木槿对他摆摆手,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不擦头发,把手帕推回去。
木槿看着那两个男人,脸上又端出一丝丝笑意。她还是妩媚动人的,只是目光是冷的,带着尖锐像是能把人戳穿,戳到血肉不留。
“看起来您喝不惯这种酒。”周围还有嘈杂的议论声,木槿的声音不高,夹杂在其中听着似水如歌:“不如我为您二位重新调杯酒,就当是替我的人赔个不是。”
女人服软,多少带出几分可怜,可一脸横肉的男人还是露出不屑的样子,用鼻子哼着气似是要说些什么。戴着金链子的男人抬手制止了他,眯起眼睛盯着木槿,朝着吧台扬扬眉毛。
这是给她示意,让她调酒。
木槿笑,转身走进吧台,小六为她让开位置,站在角落里。
其实很少有客人知道,吧台才是这个屋子里最好的位置,站在这里,木槿可以清楚的看到这间酒吧里一簇一簇的人群。那些人有些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有些是常常来捧场的熟客,他们都用可怜的目光看向自己,那些眼神里似乎还有感慨,比如一个女人支撑起一个酒吧确实不容易,比如一个漂亮女人被流氓当众侮辱的可怜和辛酸。
木槿的视线落在有些远的位置,那是她刚刚走过来的方向,那张靠窗的位置上还坐着她刚刚调戏亲近过的男人。
木槿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
没有必要。
她撑起一个漂亮的笑,手指轻轻拨开额前的头发,慢慢挽在耳后。
要喝酒是吧?
木槿眯着眼睛打量着吧台里的调酒用具,白皙细腻的手指慢慢滑过那些漂亮的酒瓶,器皿是温凉的,却刚好可以暖着她的指尖,像是整装完毕的士兵,伏低身子只听她的吩咐。
木槿回身,对小六轻声交代了几句,小六点头示意,从侧门出去上了二楼。
她瞧着他的背影,目光越凝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