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迟疑道:“不去会不会不太好?他已经明说他是要道歉了,既然是道歉……”
“他的道歉能值几个钱?”筱雨这才将视线从手札上挪开,看向罗氏道:“更何况,要道歉也还轮不到他。”
罗氏叹了口气:“对他来说,道歉可能是他唯一能做到的。”
筱雨笑了一声:“要是最终是他们得偿所愿了,三婶你觉得他还会跟我道歉?道歉不管用,这些流于表面的东西,让他还是省省吧。”
直到陈财因在雪地里站得太久,生了病躺在了床上,再也无法在筱雨家门前等着她见他好跟她道歉,筱雨也没有因为同情他的可怜样或感动他的坚持而与他见面。
就连罗氏也觉得,筱雨这样有些太冷酷了。
“毕竟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你让他当着你的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让他心里好过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罗氏不解地问筱雨:“为什么你就不肯见他呢?”
筱雨喝了口热水暖身,轻描淡写地回罗氏道:“他心里好不好过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忘了当初他也是跟着他爹他叔来这里逼我来了。我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可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小白花。三婶没听说过有句话叫做‘最毒妇人心’吗?我没诅咒他陈家断子绝孙已经是我对他们客气了。”
这句话被四岁的小牛听了去,也不知道他趁着天晴能出去撒撒欢的功夫和谁学了这话,只知道没几天功夫,全秦家村的人都知道这么一句话了。
丁公凿井,筱雨的话传到后来,变成了“我就是诅咒陈家断子绝孙”。于是关于筱雨心狠手辣的说法开始在秦家村流传起来。
如今筱雨已经不需要扮可怜孤女了,因为如今已然没有这个必要。秦招福和陈氏有两年的时间无法打扰她,而高氏显然也已经有些明白筱雨对她的态度,自上次来要粮食之后便再也没有上门。即便这时候大家认为她并非她以前表现出来得那样娴静美好,温婉善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达成了她分家、挣钱的目的,更重要的是,她不用再受秦招福和陈氏的欺压。
等来年春天,她就去镇上寻找商机,最好的结果便是她能在雨清镇站住脚跟。等离开秦家村,她哪里还需要忍受秦家村人的指指点点,更加不用听他们说的闲言碎语。
村里的人将筱雨和陈财的事情传得不像话,悦悦娘很是气愤,带着悦悦来了筱雨家,问明筱雨诅咒陈家断子绝孙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之后,苦口婆心地对筱雨说:“你找个时间往外说说,你原本的话不是这样的,让那些女人闭上她们的臭嘴。不然你可怎么办,歹毒的名声要是传出去了,可就没人上门提亲了……”
“那倒是正好,帮我省了个麻烦事。”筱雨闻言笑道,拉过悦悦娘的手道:“大娘,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不放在心上的,我也没有要嫁人的打算啊。”
悦悦娘也想到了筱雨家的情况,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倒是悦悦朝着筱雨挤眉弄眼了一番,趁她娘和罗氏说话的空当,拉了筱雨凑近她耳边低声说:“我都听我小哥说了,那位来跟你道别的余大哥,你们两人是不是……”
“哪有这回事,你别听他瞎说。”筱雨连忙否认,悦悦笑得更加开怀:“我小哥可什么也没说,他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哪里看得出来这些?是他跟我讲了那天的事情,我自己猜的。没成想……”
悦悦挽住筱雨的手,嘻嘻笑道:“你瞒不过我,要不是心里有人了,怎么可能连见那陈财一面都不肯?”
筱雨哭笑不得:“这两件事能扯得上什么关系?我本就没有一定要见陈财的理由。何况我还跟他家有仇呢。”
悦悦的笑眼里更有深意:“还说没这回事,你瞧,你都说这是两件事了,可见之前那件,也是有的。”
悦悦一脸“我都明白,你不用瞒我”的神情,让想再辩驳一番的筱雨顿时泄气。
“不过你自己也要考虑好啊……”悦悦忽然又换了一副忧心的表情:“余大哥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要是想等他,也有一定风险。女孩子的年纪耽误不得……你自己可要拿捏好分寸。”
筱雨放弃解释,含糊地点了点头,希望悦悦能终止这个话题。
显然筱雨是没有想到,恋爱中的姑娘是十分八卦的,好奇心也比平时旺盛。更何况悦悦从来没有听筱雨说起过她喜欢谁,现在好不容易逮住了筱雨可能的一点男女之情,悦悦当然不会放过,拉着筱雨便开始打听她和余初之间的事情。
筱雨应付得吃力,好不容易将悦悦送走,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回到屋里,静下心来,她却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悦悦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