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相,如此一来,公侯们怕不是要发疯?”
听到荆无病提醒,姜云逸轻呵一声:“既得利益集团通常都具有强烈的妥协性,他们的反抗和妥协,都来源于舍不得既定的利益。先前他们已经习惯于妥协了,不会起太大波澜的。
本公又没和他们不死不休,他们只会思考用即将失去的东西交易些什么。毕竟,科举还有好几件大事没和他们敲定呢,不逼一逼他们,他们会继续装死。”
荆无病闻言若有所思,深感明相对公侯们的评价鞭辟入里。
“无病,这天下万事,归根结底都要落在人上,明晰人心向背,顺势而为,方能无往而不利。这次本公若是耍手段扳倒一两位公侯,或能起到震慑效果,但人心里肯定是不服的,还容易结下死仇。
本公就是要用堂堂正正的手段逼得他们无路可逃,他们反抗的余地最小,破坏力和后患也最小。朝廷执政与潜龙卫办事大不同,只有堂堂正正的手段才能立得住、立得稳、立得久。”
听到明相提点,荆无病一揖到地:“明相教诲,属下铭记于心!”
打发走了荆无病,姜云逸来到相府会议室。
姜五按照家主吩咐,专门找工匠打造了几张椭圆长桌,给相府送来了两张。
会议室内,三十几个高矮胖瘦的中下层官员正紧张地站在一起互相安慰,都不知道这位能折腾的明相忽然叫自己来干什么。
正忐忑不安间,忽地见一名丰神如玉的蛟龙袍青年走进来,皆是微微一愣,旋即恍然,赶紧恭敬行礼。
“属下。。。见过明相!”
姜云逸摆摆手:“都坐,大家都挺忙的,本公便长话短说。”
姜云逸大步走到会议长桌主位上大马金刀地坐下,右手敲着涂着新漆的桌面,问道:“诸位,经常跑黄河的举个手。”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稀稀拉拉举起了七只手。
姜云逸点点头,问道:“如果今年发水,哪里最容易决口?”
众人闻言皆是沉默不语。姜云逸直接点了一个三十多岁面色微黑的官员,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说说。”
那微黑官员正是刚才举手的七人之一,只有二百石的秩俸,闻言缩了缩脖子,语调微颤地道:“明,明相,下官罗德水,这哪里决口可说不准。”
姜云逸仍旧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不是经常跑黄河么?当知各地河防情形吧?”
罗德水环顾四周,见无人敢声援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明相有所不知,一旦水大,威胁到郡城或者大县,便得从旁的地方决开。尤其是东郡那里,濮阳城地势低洼,每回发水都得从上游找地方决开。”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落针可闻。
东郡乃是上郡,濮阳更是人口三十万的大城,确实麻烦。
姜云逸面无表情地轻敲着桌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说说看,黄河中下游沿岸河堤情况,”
罗德水自知刚才已经失言,吓得面色惨白,听到追问,当即快哭出来了:“明相,您也问问旁人呐,下官实在承受不住呐。”
姜云逸微微一愕,旋即哭笑不得,继而面容一肃,环顾四周,沉声道:“今日诸位尽管畅所欲言,如果有谁因为此事找诸位麻烦,本公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