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妹的好东西真是多啊!叫人看得眼睛都花了!真是哪一样都好!”时玉梅啧啧的笑赞着,便道:“要不还是弟妹随意挑两样吧,什么都行!”
桑婉当然不肯,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挑,都不会合时玉梅的眼,还不如让她自己挑。反正,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叫人挑了去也不心疼。
时玉梅见她执意要自己挑,便一笑不客气了,将她刚来那日见桑婉时,桑婉插在发髻上的羊脂白玉钗挑走了,又挑了两串十八子翡翠手串,一串镶着红宝石、一串镶着珍珠、一对累丝嵌珠宝凤落梧桐簪、一对金折丝镶红宝石灯笼耳环。
时玉梅一边挑一边暗暗的观察桑婉的脸色,没有看到她流露出肉痛不舍的神情时玉梅顿时感到有些无趣。细看之下,桑婉的表情浑然不似作假,这一来时玉梅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心道给她一个教训就罢了,便住了手!
“弟妹这么大方,倒叫我这个做姐姐的难为情了!什么礼物也没给弟妹带来,倒先挑上了弟妹的东西!这叫人见了还不知要怎么说我呢!”时玉梅半真半假的笑道。
“怎么会!”桑婉忙笑道:“您是时府的大小姐,是大少爷的亲姐姐,也就是婉娘的亲姐姐!大姐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桑婉说着便叫红叶寻了个嵌碎玉螺钿折枝花卉的紫檀木首饰匣来,将时玉梅挑好的几样首饰都装了起来,命交给翠珠捧着。
时玉梅听了这番话甚是受用,又见那首饰匣子不但材料上佳、外形好看,内里垫着大红的绒垫,恰到好处的分隔成一个一个的小格子,每一格子可放一样东西,十分贴心。可见也是个价值不菲的物件。桑婉就这么白白的主动拿了给自己,倒叫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她的意思。可心里那一股打抱不平的怨气没来由的却消减了不少。
“对了,”桑婉笑道:“大少爷已经同我说了过几日将蕉园收拾出来给大姐和大姐夫住,到时候打扫干净了还请大姐同我一起过去,看看要添置些什么东西!我到底不懂大姐的喜好,不如大姐亲自看了的好!”
时玉梅听到“大姐夫”三个字心里没来由又不自在起来,便笑道:“好啊!不过,我这个人有点小挑剔的毛病,只怕到时候弟妹你嫌我麻烦抱怨呢!”
“大姐说哪里话!断断不会的!”桑婉笑道。
“那就好!”时玉梅笑笑,“弟妹这里忙着,我就不打扰弟妹了!我先回去了!”
“大姐慢走!有空再来坐坐!”桑婉暗暗松了口气,忙亲自送了她出门去。
晚上中秋宴,两房人一同在王氏正院那边用饭,只阖府皆在,只少了顾芳姿一个。
牡丹苑中,顾芳姿一个人冷冷清清吃着素菜,望着窗外一轮玉盘似的明月,亮堂堂的高悬在碧海青天上,洒下满地的清辉,枝枝桠桠斑驳可见。
仰头望月,低头自怜,顾芳姿眼眶忍不住红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不时微微的风吹拂而过带起枝叶沙沙的轻响。在这万籁寂静中,她却仿佛能够听得到时府一家人阖家欢乐、觥筹交错的笑语声,对比自己主仆两个冷冷清清的气氛,更觉凄惨凄凉。
别人也就罢了,大表哥竟然也不来看我!连问候一声都没有!顾芳姿忍不住心中大起幽怨,压根不知时凤举其实是在晚饭前不久才匆匆从孟县赶回到家。
桑婉,一定是桑婉那贱人做的鬼!
想象着此时此刻,桑婉打扮得珠宝华贵、喜气洋洋的陪伴在时凤举身边,顾芳姿就不觉心头大恨。
正院那边这一顿饭任志贤倒老实了许多,他们两口子不出状况,别人也没有状况,一顿饭倒用得其乐融融。
饭后不久,一家人又去了临水的芙蓉汀,特地请了个戏班子露天搭台唱戏,一边赏月说笑一边听戏,倒也热闹。
时玉梅已经许久没这么安安稳稳的听过戏了,一时也没顾得上找桑婉的麻烦。王氏只管同妯娌、女儿说笑,更不会折腾桑婉。时二夫人自己的媳妇自打回娘家后就一直推脱不肯回来,她脸上无光,更没好意思说嘴大嫂的媳妇,桑婉忙了几日,终于松了口气得以喘息喘息,不觉坐在后边偏僻一旁支着肘几乎睡着了。
感觉有人轻轻为自己披上衣裳,桑婉轻轻睁开眼睛,见是柳芽,便笑道:“你倒有心了!这个天也不冷,不用这么着!你不去看戏在这里做什么?去吧,我这儿有小丫头就行,不用你们伺候!”
阖府上下管事娘子、婆子媳妇、丫鬟们无不喜欢看戏,杏枝、柳芽等刚也让桑婉赶了去了。此时中间坐着的是主子们,有头脸的管事娘子、嬷嬷们坐在旁边,周围又围了一大圈的人都在伸着脖子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