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动了动酸疼无力的身体,睁开了一只眼。
牢房外隐隐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
“老二啊,你说这柳太傅一家也真够惨的啊,男的全被皇上下令砍了脑袋,女的又全被锁进牢房等着明日充做官妓,这柳太傅这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孽啊。”一个公鸭嗓的男子说道。
“还真别说,我今天中午听我那个在护国军队伍里监斩的哥们儿说,就那柳太傅上下三族的男子,上至老头儿,下至幼儿,全都被挨个儿砍了脑袋,你是没有看到,刑场当时地上流了多少血。就我那哥们参军这么多年以来,都说是头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么惨的一次行刑。”
“哎,我刚才到牢里送午饭的时候还特地看了下,那个柳家小姐还不错啊,可惜了,唉!”
柳婧目光呆滞的注视着眼前不远处的一碟馒头和发黄发臭的水。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奇异的微笑。
父亲,您一生尊君爱国,可年老却还是换得了这样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这又是何必呢?
若再有来世!我定要他皇家人血债血偿!
牢房中响起低吟的啜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窗外投进一丝隐隐绰绰的月光,地上被照射出一个淡淡的黑影。
柳婧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默默地哭了多久,她多希望自己能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没有任何痛苦,也不需要顾及和承受任何人异样的目光,就这样静静的死去该多好啊。
母亲,我好想你,婧儿好想你们!
泪水浸透她的面容,身体下的烂草席也湿哒哒的带着一股潮气和霉味,柳婧心里发酸,除了哭,再也找不到任何发泄的出口。
突然,头顶一黑。
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在柳婧的耳边响起:“柳府阿婧吗?”
她抽抽搭搭的抬起头来,眼中模模糊糊的只能在昏黄的牛油灯下看到一个大概的人影。
来人穿戴着宽带的黑长斗篷,将整个人藏在衣服中,只露出两个眼睛来看着她。
柳婧的心中闪过一丝奇异的感觉,都已经到这个时候,还有谁会专程到牢中来看望自己?
来人向后微微一让,恭敬地鞠了一躬说道:“公主,您跟她说着,奴婢去外面守着,免得有人闯进来了。”
“恩,去吧。”一个陌生而清脆的女声说道。
等到那人身影消失在转头处,那被人称作公主,同样穿戴着一身黑斗篷的女子才走上前来。
她先是上下左右环顾了柳婧所在的牢房一圈,然后再目光一盯,死死的看着她的脸庞。
柳婧眸光一暗,自嘲一笑,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会痴心妄想的以为是元盛清派人来探望她?她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从他带着护国军来柳府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已经彻底没有半分联系了吧。
“公主有何贵干。”由于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而又一直哭得过于用力,所以她的声音听起来嘶哑干涩,难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