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立春的前一晚,艺馆来了批不速之客。
老师指名让她去,说要看看她规矩学得如何,先前被关屋子的女孩也和她一起。
酒酣耳热时,几个男人眯起眼睛,就被往桌上狠狠一放,开始肆无忌惮地要求起来。每个艺馆都会发生这种事,然而艺馆并不提供性|服务,只是近年来艺伎越来越难以生存,偶尔会有情况发生。
周落看到男人的手拽住女孩的和服内袖,她拿了桌上的酒顺势就往他脸上一泼。
男人们怔住,周落握住女孩的手转身离开。
身后的女孩不知所措,步履蹒跚地跟着她。
两人到庭院前的那段走廊时停了下来。
今夜月色很好,一弯弯地、倒映在水缸中,明净、晃动,温柔得像情人的眼波。
老樱树的枝桠上,新绿萌发。
周落盯着那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绿芽,目光不动。
……
最后的下场就是被关木屋。
周落靠在格扇上,外头和服女人在打电话,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来。
“是的……莫先生……这个女孩……不服管教……”
……
她被关了十来天,以示惩戒。
这十来天里,周落靠着格扇,一会睡一会醒,光穿过雕花倾在她的脸上,假如眼睛落在阴影里,她可以睡很久才醒。
有人跑过来叩门时,周落还有点不习惯。
女孩推开格扇,轻轻地走到她面前,蹲下说:“今晚有身份尊贵的客人要来,老师让我来给你上妆。”
周落微皱眉,注视她一会儿,说:“没听懂。”
女孩又说了一遍,她还是没听懂。
语言不通是件很可怕的事,而后,周落从她的动作里只懂了她要上妆。
抹水白的时候,周落将她的手推得老远,摇头。她不要把自己涂得跟只鬼似的,吓人。女孩觉得这是规矩,一定要抹,她指腹沾了些,示意给她看——就抹一点,薄薄的一层。
……
日头微微斜了。
周落半敛着眼睛,视线落在她脚边的木盆上,里面盛满了水,光在水中像金|米分,一闪一闪的,挺好看的。
女孩将最后一根簪子插好,周落起身,一不小心踢到了木盆,左脚踩到水,女孩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