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这凌晨时分大部分人都已经陷入深沉的睡眠,会不会被这三个人的动作吵醒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被落满灰尘的窗帘包着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她捂着口鼻闭着眼睛,想要咳嗽又咳不出来的样子。
其实她也很想掀开那脏兮兮的窗帘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但是她感觉到了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个人,如果不按照他的话做,那么那把刀很可能会再砍自己一次。所以为了生命着想,这次就当一次缩头乌龟吧,反正她的能力也只是打辅助的料。
大约十分钟过后,耳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地面传来很沉重的一声颤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地,按照现在的情况应该是赛德放下了他的武器。这样想着,身上的窗帘被掀开了,出现了和月凛冷然的脸庞。
“结束了吗?”安里眨眨眼睛,接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满地的飞蛾与蝙蝠的残骸,空气很冷,混杂着鲜血的气味,令人不安。和月凛站在她面前,而赛德跟希尔分别在一左一右,相隔了好几米。
“剩下的从窗户逃走了,”和月凛说着,伸手拍掉了落在身上的那层厚厚的磷粉,赛德跟希尔也在不同程度地活动着僵硬的手脚,“的得知这种生物的存在也算有收获,接下来只要联系雷希特亚,我们的事就结束了。”
“至于你的手……”看着安里被咬了一口的手臂,和月凛沉思起来了。既然是新型的异度生物,那么她应该多加小心才对,因为不清楚会有什么影响。第一次遇到新型的异度幼虫就让安里成为了变异者,这一次不清楚会发生什么。
“只是稍微擦破了皮,流了一点血而已,”安里看着自己的手臂,磷粉的麻痹作用在消退,看来它不用做些什么也会自己恢复,僵化的时间很短。至于被咬了的那两个齿痕,开始传来一阵刺痛,就像普通受伤那样,“我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应该没有问题。”
“我不需要应该这两个字,”和月凛看着安里不在乎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可不记得教过给她不在意自己身体状况这种东西。对待身体健康的问题已经如此粗心大意,想不出还有什么会令她上心的。
“比起我,你没事吧?”和月凛一身黑色衣服从头包到脚,露出来的只有脸,安里根本看不出有哪里受伤了,只好盯着他的脸,企图从那张没有表情的模样看出些什么。可惜不等她观察出些什么,对方就移开了视线,顺势别过了脸庞。
“……我没事。”并不是安慰人的话,未知的异度生物在一开始虽然很棘手,但攻击力并不高,只要习惯了就能很好地躲过对方的攻击,所以作为一级执行官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流一滴血。也就赛德一开始被冻了一会罢了。
“比起关心他,你应该关心一下我啊,安里。”希尔僵硬着脸走了过来,她一边拿手将脸上粘着的磷粉抹去,一边拍着自己的脸让它尽快恢复,“不小心就将脸给冻住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很奇怪吧。”
“嗯……”闻言,安里仔细地盯着希尔的脸,那张可爱的脸庞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边的嘴角斜斜地扬起一个尴尬的笑意,而眉头间却舒展开来,一副很开心的模样,“确实很奇怪,就像整容失败了一样。”
“……”希尔的脸彻底僵了,放下自己的三角板使劲揉着自己的脸,并一边大喊,“我不能接受!”
这时,楼道下传来了两个人以上的脚步声,看来这场骚乱最终还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要是被现场抓包的话,该不会要他们来赔偿损失吧?一直以来安里遇到的异度生物都是在远离人烟的地方,第一次是在旅馆里面发生这种事,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只是她不知道,但自然有人清楚该怎么做。几乎在听到脚步声的同时,和月凛就一把搂住安里的腰,利落地从那扇被希尔他们撞开的窗户上跳了出去,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他们是被主人发现的夜贼。
“居然跑得那么快?!这是铁了心要我们收拾残局吗!”隐约间传来希尔气急败坏的声音,“狡猾的男人,气量这么小还算是一级执行官么?!总之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的,下次再见你就死定了!”
“……”希尔的叫骂越来越小,但并非听不见,因为和月凛在附近的建筑停了下来,他的目的就是将烂摊子甩到那两兄妹身上,没有必要逃那么远,何况大部分的行李还在旅馆里放着。
停下来后,和月凛伸手从兜帽里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去的小白拎了出来,将它放到安里手中,淡淡看了疑惑的她一眼,并解释道:“在雷希特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发生需要与外界的人交涉的事情,那么就由被留下来的一方负责。”
“我不擅长跟人交流,要是他们问起只会一五一十地将原委告诉他们,不然就将他们打晕,这两种做法。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第一条行不通,第二条则会惹上多余的麻烦,依然行不通。”
“所以就干脆交给希尔他们了,”安里回头盯着旅馆的方向,距离太远她并不能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怎么看这行为都有种甩包袱的嫌疑……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会怎么做?解释那堆残骸之外,还需要赔偿旅馆的损失吧。”
“这就是他们的问题了,”大部分的旅馆都是他们破坏的,在私人地方还敢那么大大咧咧,想必他们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看来这对兄妹还挺暴力的,一直我行我素的风格和月凛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况且,空间修补师在某种时候也是后勤人员的一部分,我只是作出了最合理额判断,他们也是理解的。”和月凛慢慢补充,然后话题一转,回到了安里身上,“还有就是你,我决定将行程加快,从明天开始就改乘交通工具。”
“诶?!那训练的事怎么办?”简直是事发突然,和月凛的这个决定安里可没有预料到,之前他可不是这样说的,发生了什么事诱发了他的这个决定吗?她看向自己的手臂,皱起了眉头,“这只是擦伤而已,请不用担心,过两天就会愈合的,所以……”
“我已经决定了,”和月凛打断她的话,用不容拒绝的语气,他的表情很冷淡,直视着安里的眼睛,“不管怎么说,我都算是你的半个导师,或许你以后会遇到更加适合你的导师,但是现在必须听我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要让你明白,”和月凛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那双眼眸多些阴暗的东西,“或者这种话由我说出会很奇怪,但是必须要告诉你。不管你有着怎么的目标,即使为此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是前提是要活下去,确保在实现那个目标之前身体不会倒下。你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我必须纠正这扭曲的观点。”说着,看着安里微垂的脑袋,和月凛的表情跟语气终究是柔和了下去,“我见过很多,因为一些小事不注意而丢掉性命的人,我不希望你也变成其中一个。”
“我知道了。”点点头,安里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臂上的齿痕,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默。看着听话的安里,和月凛也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在几秒钟后他看见安里唇角诡异地扬了起来,心头顿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知道了,我决定将和月凛不仅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这件事记在心里,我还有宣扬出去,让每个人都知道你的傲娇本质!”果然,那抹狡猾的笑容不会有错的,这个女人又在说些不切实际,但总能让他不爽的话。
“看来你已经恢复了,”只是要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也很容易,“虽然明天开始要使用交通工具,但是训练是不会落下的,不如说我会在有限的时间里用最残酷的方法开发你的潜能。”
“……我错了。”一听到关于训练的事,安里就心有余悸地绷紧了身子,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就这样转身逃走的念头好几次在脑海里闪过。“总感觉,这次不拼尽全力的话,就不会是在肚子上砍一刀那么简单。”
“那是当然的,我不会像上次那样温柔了,”骗人,砍她了一刀还说自己温柔,这人要么是极端的不要脸,要么就是真心认为自己的说法没有任何不对。和月凛显然属于后者,所以他是认真的。
“我预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比之前凄惨十倍不止,已经害怕到连跑的勇气都没有了,”安里捂着自己的脸,发自内心地希望明天不要到来,“……但是怎么形容,或许是对自己有了一点自信,我想我会坚持下去的。”
“你有这种自信是很好,”不知为何,和月凛身上的气息变得奇怪了起来,微凉的夜风吹拂着他的发丝,那双眼眸如寒冰一样深沉,令人不寒而栗。安里惊恐地看着他,脚步慢慢后退,从内心溢出的是,不知名的恐惧。
“训练的内容很简单,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我会来追杀你。所以拼尽全力逃跑吧,如果还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