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知晓。”
“为何她没有告诉我?你们可知庶民盗窃精铁是要掉脑袋的!你不懂事便罢了,怎么萧明月也这般胡来?”
花玲珑一听这话便忍不住了,面露睚眦,握拳喊道:“说我便说我,不准说我阿姊!几枚破矢就是精铁了,要脑袋尽管拿去废什么话!”
“我这是在与你讲道理!眼下是小霍将军下令搜查,不是坊内随意敷衍了事,你懂不懂?”
“我不懂,也不需要你讲什么道理,伪君子!”
裴不了哑然,他之前顶着那般大的压力护她周全,事后还挨了叔父三个巴掌,岂料不得人好,竟冠了个伪君子之名。若不是瞧她年纪小不懂事,裴不了定是要教训的。
二人心中皆是不满,花玲珑甩袖便走,适才还求人帮助,此时硬着头皮不愿回首。
“喂……”
身后裴不了低声喊她,花玲珑充耳不闻。
眼下事态迫切,裴不了只能先行俯首:“我错了行不行?错了还不行嘛!”
裴不了几步便跟上人,曲着身子,声音柔和,确实是个认错的好态度。他道:“快些同我说说怎么回事,莫要到时候害了明月同九翁主,便什么都来不及了。”
花玲珑这才止了步子,她就是如此作想才现身求助裴不了。她指着后方苑垣说道:“我与明月阿姊本欲绕过水池,岂料撞见一人,那人拿着寒刀甚是凶狠,阿姊叮嘱我千万不能被人捉住。”
“他看清你们面容了吗?”
“没有,我和阿姊特地以面巾遮掩。”
裴不了隐隐猜测那个人会不会是霍起,不知萧明月遇见他能否闯开生路。他看着苑垣的方位,思虑着说道:“那里是晔池,若她机敏游水逃走,只能穿过墙垣往北边去,可云沧苑在西南面……御林军得到指令一定会搜寻锦华宫,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将几个关口打开,好让她回去。”
“那我们为何不去北边寻她?”
“北边去不得。”裴不了顿默,而后说,“那里住的都是蛮夷。”
“那我同你一起去锦华宫。”
“你且好生藏着,他们找不到你这事还能咬得住,要是找出来别说萧明月和九翁主了,便是宋言和我都怕危矣。”
花玲珑也知道事态严重,她听从裴不了的话并不取闹。眼看她乖巧点头,裴不了欲想摸摸她的脑袋,可终是没有抬手。
晔池的北面是鹤华台,里面住着从西境乌州前来访汉的使者们。
阿尔赫烈从铸铁坊回来后,两名身穿左衽赤袍的仆从欲要上前来伺候,见他抬了手便又颔首退下,只余主子一人站在河道上。
阿尔赫烈望着从垣外流淌进来的池水,无波无澜,只映着天上一抹灿烂。
他侧眸相看水面半晌,而后缓缓蹲下。
以指尖点了点那轮明月。
池水泛起涟漪,下一瞬,便有人破水而出。
萧明月不善游水,在穿过墙垣时她呛了多次,硬是憋着气息往前游去。抵达鹤华台时,她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阿尔赫烈的手仿若救命浮木,让萧明月得以痛快地呼吸,她漂浮在水中只觉得身子如灌了铁汁般沉重。待她喘息间看清眼前人时,竟一时愣怔。
阿尔赫烈的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随后他抬起眸来,唇角含笑。
萧明月喉间滚动,出声沙哑:“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
阿尔赫烈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萧明月拽人的力气凶猛,他暗暗将力道传向自己的右臂。待看清人时,萧明月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很清楚自己眼下上不了岸,更不可能潜入水中重新回头。
青丝扰乱了她的眉眼,皎白之下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可阿尔赫烈很清楚她的眼底到底隐藏着什么,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惜,只想讨得自己所需。这般倔强有心眼的女子,若被其拿捏怕是身陷囹圄,怎么都逃不掉。
于是阿尔赫烈陡然松手。
萧明月当即呼喊:“别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