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使斥候去上游查探,广遣哨探,沿河监视,大军寻高燥处扎营,待明日再与之接战!”
然而就在李由及部属们笑话黑夫妄为名将,却犯了卫灵公、魏安釐王一样的错误时,却听外面人嘶马鸣,更有军吏匆匆回来禀报:
“李将军,叛军在强渡兴乐水!”
……
天色渐暗,兴乐水东岸已被火把照亮,看上去足有万余人之多,还在不断鼓噪,不断有人尝试入水,一点点试探河水深浅。
“飞蛾扑火?”
一个司马有些好笑,哪怕军队有铁一般的纪律,也会在渡河时被水流冲散,且从河中登岸,犹如爬山仰攻,对攻击方极为不利,更别说他们强弓劲弩颇多,叛军几乎没有胜算,可不是驱士卒送死么?
“或是叛军心存侥幸,见我军初至,尚未扎营,想要打吾等一个措手不及!”
李由手下的司马、率长们摩拳擦掌,纷纷请战痛击叛军,这可是白捡的功劳。
但李由的长史却觉得有异:“尉将军乃名将,被他提拔为都尉的人,恐非愚昧蠢笨之辈,恐怕有诈!”
李由心中虽有些不快,但还是,让全军在河边加强戒备,果然,对岸的人磨磨蹭蹭,在水里试探几步后,眼看到了李由部射程之内,就不往前走了,只是在水里大呼小叫……
“果然有诈!”
李由拊掌道:“那韩信倒是聪慧,这是学本将用兵,以偏师虚张声势,装作是主力,多打火把,多打旗帜,来此假意渡河,吸引吾等注意,主力则乘夜潜行至上游潜渡,包抄我军侧翼。”
没一会,李由安排去兴乐水上游探查的斥候回来了,证实果有一支数千人的叛军,借着沿岸树林遮蔽,潜行到了南方上游七八里外,正试图渡河……
此时此刻,李由有两个选择,其一,直接让军队冲杀过去,将面前这支疑兵吃掉。
其二,去攻击上游十里处的叛军!
纵然对方只是个无名小卒,但李由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他思索后道:
“兵法云,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
他打定了主意:“使车骑精锐轻装向南行进!半渡而击,重创叛军!”
……
兴乐水两岸尚无城邑,只有越人、濮人聚居的村寨,处处绿水青山,山上多松、杉、楠竹,水中盛产鱼类,间以田田荷叶、盏盏荷花,水流潺潺流淌。
但今日,两支秦军同室操戈,却打破了这条河水的宁静。
李由使车骑先行,自己带着大军向南行进,远远可见前方数里外,火光遮蔽了兴乐水两岸,不止己方打出火把,原本隐秘潜行的叛军见行踪暴露,也点了火。
再近一些后,声音也陆续传来,夹杂在水流哗啦声中的,有高亢呼喊,有兵刃金铁相交,更有人的惨叫,分不清是彼是己。
终于,等到近处时,李由能够确认,这场战役,是己方占了大优势。
却见对岸叛军数千人已渡河近半,却遭到赶来的车骑阻截,一阵乱箭射去,虽然因为距离和光亮,没杀伤多少,但对方见意图败露,站在河里的人阵脚大乱。
反观己方,提前赶到的车骑已下车马迎敌,进入河中,与敌人缠斗,并且渐渐往河心压去,而岸上还有千余人持戈矛,临河列阵,严防以待。
敌人又见李由大军赶到,阵脚更乱,东岸竟响起了”当当当”的清脆响声。
“将军,是鸣金!”军法官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