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郁皱着眉头思考着。
倘若对方只是三千名步卒,他会毫不犹豫下令麾下骑兵出击,一口吃掉这支魏军——蒙仲麾下骑兵前年在伊阙之战时所用的战法,他义渠人早在百余年前就已开始使用,根本不算什么。
可对方是三千名骑兵,真要打起来,胡郁自认为也没有多少把握。
毕竟对方并非弱旅,其中三成是参加过伊阙之战的骑兵老卒,相比较他麾下那些至今为止并未遭遇到一场真正恶战的骑卒,不知要强悍多少,更别说对方的人数还在他们之上。
可问题是,虽说他不想战,但也走不掉啊,骑兵追骑兵,逃跑的一方最终又能逃到哪里去?
想来想去,胡郁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发制人,伏击这支方城骑兵。
想到这里,他与部下几名将领商议了一番,叫他们率领骑兵埋伏了山坳后,而他自带着百名骑兵先往引诱那些方城骑兵,待那些方城骑兵追赶他时,他便将其引入埋伏地,皆时,他麾下骑兵从两侧夹击,定能给予这支骑兵重创。
于是乎,待安排妥善后,胡郁便率领着百名骑兵出击,在此间山丘的山谷间游荡。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个时辰,他便听到了诸如地颤般的动静,旋即,待他放眼远处,只见远处边际出现了一线骑兵,随后,不计其数的骑兵从那条边线不断出现,浩浩荡荡。
『果然有近三千骑兵……』
眯着眼睛远远估测了一番后,胡郁心下也是暗暗称奇。
要知道据他所知,魏至今为止还未组建骑兵,魏的军队仍然是以战车、步卒、弓弩手为主要构成,然而魏的一个方城令,手中却有三千骑兵,据说这三千骑兵还都是携带有弩具的弩骑,这让胡郁对那个蒙仲的出身感到了几许好奇:这个中原人,竟懂得骑兵的厉害?
然而这会儿可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眼瞅着迎面而来的方城骑兵即将靠近,胡郁当即叫麾下骑兵装出惊慌而逃的样子,沿着两侧山丘间的山谷,转身就逃。
远远看到这一幕,蒙虎、华虎、穆武三人几乎同时下达停止前进的命令。
片刻后,他们三人带着曹淳、蔡成、吕闻三位佐司马,聚在一起商议。
期间,华虎朝着山谷那边努了努,轻蔑地说道:“说起来,率领这支秦骑兵的将领是谁来着?使出这种粗浅的诱敌之计,他这是小瞧我等么?”
听到这话,曹淳、蔡成、吕闻三人亦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对面那些秦骑兵的诱敌之计实在是太粗陋了。
纵使是他们,也看得出对方肯定是在山坳后设下了埋伏,又何况是华虎、穆武这两位庄夫子的高足?
“话说回来……”
好似想到了什么,蔡成惊讶地问蒙虎道:“话说,蒙司马方才也同时下令停止前进,难道蒙司马也断定对方设下了埋伏?”
听了这话,蒙虎的副将曹淳有些不爽地打断道:“蔡成,你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蔡成摆摆手解释道:“只是好奇……”
对此,蒙虎也不在意,大大咧咧地吹嘘道:“那是自然,我作为方城的第一猛将,小小伏击岂能使我中计?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听闻此言,华虎冷不防在旁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呃……他们看到我等就跑,这还看不出来么?”
“!对方只有百余骑兵,咱们有三千骑兵,换你你不跑?”
“这……那你说什么判断?”
“唔……阿武,你告诉他。”华虎转头就将这事推给了穆武。
无奈地摇了摇头,穆武沉声说道:“咱们先前已连续遇到几队在远处窥视我军行动的秦骑兵,算算时间,这支秦骑兵的主将必然已得知我军来袭,可他不立刻聚集麾下骑兵,仍叫一支百余骑兵在这边游荡,这本身就不合常理。且这支百人骑兵,看到我等亦不急着离去,反而驻留了片刻,直到我军靠近,他们这才转身而逃。……由此可见,这支百人骑兵只是诱饵。”
听闻此言,曹淳、蔡成与吕闻三人纷纷开口称赞。
虽然穆武所说的这些他们都已想到,但思路确实没有穆武清晰,条理分明。
“穆司马是大将之才啊。”
蔡成感慨地对吕闻说道。
听闻此言,吕闻勉强笑了笑。
不可否认,他也觉得他的主将穆武乃是大将之才,论对战局的把握,甚至要在蒙虎与华虎二人之上,但就是有时候,穆武私底下嘿嘿傻笑,让人怎么看都无法将其跟大将之才联系起来。
摇了摇头,吕闻岔开话题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闻此言,曹淳、蔡成二人纷纷看向穆武,虽说他们或多或少也了解一些穆武的病,但他们仍然觉得,与蒙虎、华虎二人相比,穆武还是那最可靠的那样。
而见此,穆武着下颌思忖道:“可以将计就计,反过来诱杀这支骑兵。……这样,阿虎,待会由你去嘲讽他们,就说我等已看破了他的诡计,至于其余众人,就干脆下马歇息。对面的骑兵见我军懈怠,或有可能趁机进攻,介时,我等骤然发难……”说到这里,他一挥右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一举将其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