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县位于薛邑的西北方向,两地距离大概在八十里左右,而逼阳位于东南方向,两地相距大概在一百里左右。
『这是要以南湖(微山湖)为防线,阻挡我军么?』
田章暗自冷笑。
对于宋国的景敾、戴不胜、戴盈之三位军司马,田章并不陌生。
据田章所知,这三人当中就数戴不胜最为勇猛——当然,这里所说的勇猛,并非指戴不胜的个人武力,而是指他的作战方式。
只可惜,戴不胜的“勇”,只是勇而无谋的勇,虽然具备不错的战略眼光,但欠缺谋略。
比如他齐国军队侵入薛邑时,宋国军队主动出击,田章当时一看就知道是戴不胜的手笔。
不可否认,实力弱小的宋国没有选择一味死守,这在田章看来的确是明智的选择,但宋国军队居然选择正面与他齐军抗衡,这无疑就是勇而无谋的做法了——若不懂得趋吉避凶、计较利害得失,单纯的勇气毫无意义。
因此相比较之下,田章还是更在意戴盈之,那才是一位文武兼备、懂得进退的将领,可惜资质有限,田章亦不认为戴盈之能对他齐国军队造成什么威胁。
至于景敾,田章对此人毫不在意,因为据他所知,景敾过于胆怯保守,这种人只能用来守城而难以成为攻城略地的将领,对付这种人,只需大军压境,一步步对其施加压力,后者自会因为不断的失利而最终走向战败,从始至终几乎不会有什么翻盘的可能——因为景敾太过于胆怯,很难下定决定做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举措,因此几乎不可能会用什么奇谋来翻盘,一旦一时失利,那么就必定落败无疑。
而联想到与景敾有极其反差的将领,田章的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他义弟蒙仲的容貌,毕竟在去年时,蒙仲曾凭五百兵卒夜袭田触驻守的营寨,导致田触麾下数万齐军在一夜间溃败——似这等既能以正道御敌、又能以奇谋取胜的将领,才是田章心中最忌惮的对手。
但幸运的是,在宋国的那些军司马中,似乎并没有那样的人物。
“先往滕国,还是先往逼阳呢?”
田章闭着眼睛沉思着。
凭着对景敾、戴不胜、戴盈之几人的了解,田章可以轻易判断这场战争的走向:他齐军进攻滕县,则景敾必定一味死守滕县,直到城破最终被他齐军攻破,期间丝毫不会有什么波澜,问题仅在于需要多久才能攻破滕县而已;反而是太子戴武所在的逼阳那边,宋国军队很有可能还会主动出击,但孤狼如何敌得过猛虎呢?势单力薄的宋国,注定会被他齐国军队击败!
『既然景敾退守滕县,相信定是死守城池,只要我派军围住滕县,必能取胜,问题需要耗点时间……不如派十万兵围困滕县,而我率五万兵力进攻逼阳,戴不胜见我兵少,多半能猜到我分兵去取滕县,或许会再次主动出击……』
想到这里,他立刻召来麾下的诸将,在说明情况后,他对副将下令道:“田敬,命你率领八万兵前往滕县,围住城池,伺机而攻。”
他的副将田敬闻言一愣。
要知道他齐国此番对宋国用兵,总共也只有十五万军队,可没想到田章竟分他八万军队去攻打区区一个滕县。
想到这里,田敬惊讶说道:“要取滕县,何须八万军队?两军足以!”
田章闻言便解释道:“景敾素来胆怯,若你只率两军兵力前往,他或仍有抵抗的心思;但若是你率八万军队前往,则他绝无将你击退的心思,更不敢轻易离城,你只需徐徐图之,待等景敾麾下军队士气低迷时攻城即可,此举能大大减少我方的伤亡……”
“原来如此。”田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旋即又疑惑问道:“司马,那您仅率七万兵卒前往逼阳么?据我所知,逼阳城虽小,但极为坚固,两百余年前,逼阳国曾凭这座城池,阻挡了十三国联军长达一月,七万兵卒,怕是不足以攻破此城吧?”
田章闻言笑道:“我亦知晓逼阳城虽小但却坚固,是故打算再次引诱城内的宋军出城应战,若我率领十几万大军前往,宋人岂敢出城?五万兵足以!……剩下的两万军队,我打算让你暂时驻守薛邑,安抚邑民。”
言下之意,
“原来如此!”
田敬恍然地点点头,连带着从旁田触、田达等将领,亦是佩服地看向田章。
毕竟在他们看来,田章已经完完全全地摸透了宋国军队的命脉,主导了这场战争。
五月初,十五万齐国军队在薛邑兵分两路,由田敬率八万军队前往滕国,而田章则带着田触、田达等将领,率五万军队迫近逼阳,至于剩下的两万军队,则暂时驻守薛邑。
五月初五,在经过了两日的赶路后,田章终于率领五万军队抵达了逼阳城。
为了诱使逼阳城一带的宋军主动袭击他,他故意率领五万军队来到逼阳城的北城郊,叫士卒在城外耀武扬威,叫嚷城内的宋军早早投降。
从头到尾,他彻底无视了逼阳城西北角与东北角的两座军营,权当两营宋军不存在。
似齐军这般气焰嚣张的举动,气地当时在城上观看的太子戴武双拳紧握、满脸涨红,低声喃喃道:“实在是太嚣张狂妄、太嚣张狂妄!”
“……”
从旁,蒙仲面色淡然地注视着在城下喊话劝降的齐将田触,旋即在齐军中寻找他义兄田章的身影,毕竟据他所知,此番齐国军队,正是他的义兄田章所率领。
只见在城内城外近三万宋国兵将愤恨的瞪视下,五万齐军在逼阳城下耀武扬威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随后这才徐徐后撤。
此时蒙仲才转头对异常气愤的太子戴武说道:“太子,当立刻派细作盯紧齐军的去向,查看齐军准备在何处立营。”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