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走了伍大千,天边已是晚霞满天,金黄的光影笼罩玉米田,让青青的杆叶远远看去都变了些许颜色。
付先生悄然站在河畔柳树后目送了伍大千上车离去后才返回了庄子。
屋里榻上,楚天苟正兴冲冲的和兰香馥说话,洋洋得意道:“你瞧他哭的跟刘备似的,馥姐儿,你说是不是本王很有主公魅力的缘故?”
兰香馥险些笑喷,却夸奖道:“是的,我们安王龙章凤姿,紫气绕头,乃帝王星下凡尘,只要我们王爷往那里一站啊,那便是万众归心。”
楚天苟被夸的一愣一愣的,少顷反应过来兰香馥这是揶揄他呢,他两手成爪顿时威逼过去,“好啊,你敢笑话你的夫主,看本王不惩罚你!”
兰香馥一瞧他那架势顿时跳下榻就想跑,“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许挠我痒痒。”
楚天苟也跳下来一个老虎扑兔的姿势就把兰香馥搂到了怀里,两个爪子齐动,挠的兰香馥两眼弯弯笑个不停,半哭半笑似的求饶,嘤嘤嘤的撒娇。
屋里原本服侍的丫头都笑起来,青雀忙挥手往外赶。
此时站在门口打帘子的小丫头扬声道:“付先生求见王爷王妃。”
兰香馥忙捂住嘴止住笑,轻推了楚天苟一把,楚天苟也急忙不再胡闹,帮兰香馥正了正发髻上歪了的蝶戏兰草金簪,两人牵着手迎了上去。
楚天苟和兰香馥待付先生向来是如同项羽待范增,亚父的恭敬态度。
付先生挑帘子进来,瞧见两个小儿女这样相好就笑了,“王爷王妃请上坐,属下有事相询。”
“先生请。”
如此把丫头们都遣了出去,青雀蓝哥守门,分主宾坐定,付先生就道:“王爷,您对那位怡和行掌事人怎么看?”
楚天苟就笑道:“圆圆胖胖的有点可爱。”
兰香馥立马咳嗽了一声,楚天苟忙正经起来,道:“在本王跟前哭的有点假。”
付先生抚须点头,“王爷能看出这一点还是不错的。若属下没看错,那大概是个太监。”
兰香馥讶然。
楚天苟是同样的表情,他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想起他的怪异之处了,三四十岁的模样,下巴上也太光滑了,还有,他哭着说我皇祖父和朝廷逼的他怎么怎么艰难,可看他那身材那保养的皮肤,一点也不像是个被逼迫的样子。”
楚天苟顿时气的拍桌子,“本王上当了!”
兰香馥也生气了,紧紧捏着拳头道:“我让人去把方子追回来!”
付先生悠悠然笑道:“不必,也不见得是坏事。这位掌事人八成是皇帝的探子,皇帝对怡和行商人的逼迫可能是真的,但却不是对他的。劳烦王爷王妃把方才那位的表现跟属下说一说。”
于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楚天苟和兰香馥相互补充着说了一遍。
付先生就笑道:“也不见得都是假的。王爷王妃诚心待他,似他那种从宫里出来的人精自然感受的到。王爷王妃做的很好。”
一个待人以诚的主公比一个疑心深重的主公更让怀才之人愿意倾心相报,付如卿并不打算破坏掉这对小人的特质。
“先生身边那个琴童不就是探子吗,怎么又派来一个,探子也是人才吧。”并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做探子的,皇帝手里的人才多的没地方用了吗?给我们啊,兰香馥有点嫉妒的想。
楚天苟和兰香馥的心思如出一辙,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俩算是尝到了无人可用的苦处了。
“普通探子和有一技之长的探子岂能一样,普通探子如琴童者不过传递一下消息,重在监视,而这一位坐上怡和行掌事人的探子却能看到本质,他亲自来查看,就是要看看咱们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目的何在。是王妃娘娘真的要赚脂粉钱还是王爷借机拢钱为谋逆做准备。”
楚天苟和兰香馥一霎都提起了心,两人纷纷回顾方才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妥,想完之后两人相视吐气,还好还好,他们俩并没露出破绽。
楚天苟攥着拳头沉着脸道:“听他说的那么可怜,本王差一点就说出要把他笼络过来的话了。幸好记得先生的教诲才忍住了。本王没想到,皇祖父对本王这么重视。”
最后一句楚天苟满面嘲讽。
付先生垂眸,微微含笑不吱声。
兰香馥又道:“先生,那咱们还研究玻璃和玻璃镜子吗?”
“为何不呢?”付先生站起来拱手,“王妃原先想做什么请继续做,现在的形势就是各方都不敢乱动,都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到底这个平衡是会被打破的,皇帝今年高寿?”
付先生忽来的一问问的楚天苟一下绷直了身躯,他猛然想到去年除夕家宴见到的皇帝,令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头白发。
“皇帝能活几年没人知道,说不准哪一天忽然就老死了也未可知。当今是纵贯古今最长寿的帝王了。”对于老皇帝的保养之法,付如卿缄默不言。
一个连名声都不怕的皇帝是极其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