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时划过脸颊,昏昏沉沉的赵不凡感觉自己在快速移动!
虽然他处于迷糊状态,但仍旧能感知身边的事,他知道史文恭挡住了耶律庆哥,更知道苏定在背着他跑,可他却张不开嘴,说不出话来,现在的他太虚弱了,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股清凉的液体滴落在嘴里,很凉很凉,那汁液顺着喉咙流入体内,让滚烫的心和胃都有了凉意。
这让他舒服了很多。
凉风再度吹拂在脸颊,他感觉苏定再次背起自己前行,可无边的困意也紧接着袭来,他无力支撑,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沉寂,持久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当赵不凡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不如之前那般滚烫,对周边环境的知觉也更清晰了些,可他还是无法张口说话,嘴巴彷如有千斤般沉重,始终无法张开。
走走停停,时昏时醒!
有时候赵不凡感觉苏定似乎在与人打斗,有时候他又感觉到冰凉的汁液流入嘴中,尽管弄不清具体的情况,但他却能感觉到身体在迅速好转,身体不再发烫,体温也渐渐降下来。
具体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到了人很多的地方,嘈杂的脚步声,士兵兴奋的呼喊声,不断涌入耳中,甚至还隐约听到李邈的关切询问。
这时候,他的心才彻底放下,精神一松,昏睡过去。
三日后,赵不凡醒来,精神已经好很多,甚至能开口说话。
守着他的卫兵见状,立刻冲出了营帐,没多久就带着李邈和苏定等人匆匆赶来。
李邈走在最前,神色非常紧张,待走到赵不凡床边,立刻关切地问道:“不凡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赵不凡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干涩。
“多谢李大人挂心,还算好!”
“这就好,这就好!!”李邈长舒口气。
赵不凡心忧战局,待缓口气,顾不得自己还很虚弱,立刻强撑着问道:“大人,宋辽战事怎么样了?”
李邈没有急着回答,亲自上前捡起滑落到床下的被子,细心地给赵不凡盖上。
“不凡,你安心养伤,战事很顺利,自你烧辽军的粮草后,他们军心浮动,我组织兵士发动了两次突袭,目前已经他们赶回益津关和瓦桥关内,虽然谈不上大胜,但战局还是占据优势,我目前已经命兵士在险要地带修筑北狼寨,打算今后便将此地作为抵御辽国的前沿,辽国若想从益津关和瓦桥关发兵南下,那就必然要打掉这里。”
“李大人选择的地点可是北狼坡?”赵不凡追问。
“正是!”李邈笑着点点头。
赵不凡轻轻喘息着道:“李大人果真精通慧眼如炬,益津关和瓦桥关失守后,这北狼坡确实是最适合的防御点,最好能兴建三寨,采取联防之策,彻底遏制辽军南下的道路!”
“正如你所说!”李邈注视着赵不凡的眼睛,两人目光相对,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片刻后,李邈笑着接道:“看到你没事,我这颗心也放下,比起破辽,你的安危更重要,你是大宋的栋梁之材,虽然你我的战略构想略有不同,但这不妨碍我对你的欣赏,希望你能尽快康复,更希望你今后能与我一同镇守霸州!”
“嗯?”赵不凡眼中微露疑惑。“大人这是……”
李邈含笑道:“你尚且不知道,根据最新情报显示,辽军内部缺粮非常严重,他们与金国在北方连年交战,府库非常空虚,你此次烧掉的粮草是辽军接下来一个多月的供应,而他们本来的设想是孤注一掷,以战养战,可失去最基本的粮草补给,他们的军队根本无法维持,所以这霸州之战,你奇袭粮草一举,可谓是阴差阳错地捅破命门。
如今辽兵退回益津关和瓦桥关,我们顺利挡住辽兵南下,你当属首功。我前些日子已经上奏陛下为你表功,陛下亲自下达诰命,拔升你为霸州兵马都监,协助我统御霸州兵马,并且还在霸州加设一支禁军编制,兵力为一个军,由你兼任军都指挥使,可自行从各地厢军抽调组建!”
“此话当真?”赵不凡瞬间激动地撑起身子,没想却扯动伤口,缠裹的白纱布瞬间就红了,痛得他倒抽冷气。
“你莫要激动!”李邈急忙扶着他躺下,微带笑容地责怪说:“你身上的伤远比看上去要重,要注意养伤,我可不想因为一句话而让大宋痛失良才,虽然我们意见不合,但自从那天听到劫粮时的前因后果,我便坚信,你一定是大宋的未来,以你身先士卒的勇气,痛惜部下的仁心,当断则断的魄力,慷慨赴死的决断,进退有序的理智,正是名将所应该具备的才能,而你还这么年轻,你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我麾下的子弟兵向来心高气傲,看不起几个人,可跟着你劫粮归来的两百多人,每日都在谈论你,张口闭口全是敬仰,在你没回来的时候,他们每日都在期盼,当苏定背着你回来的时候,他们更是个个热泪盈眶,在你营外等了一天一夜,直到医官确定你没有性命之危,这才各自回去。将士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没有谁是傻子,你这个将军怎么做的,他们看得到,所以他们服你,爱戴你,整个大宋除去折家军这几支劲旅,又有几个人能做到让兵士愿意跟着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