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存活下来的“探险家”,不是身负重伤,就是精疲力竭,只能相互依偎着,走进了晋城饭店的东门。整个一层的大厅因为被雨水浸泡过的关系,地面看起来非常污浊,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如今,只有两个身披防水服的保安,在看到我们后,迅速迎了上来。在他们看来,我们就像是刚刚脱离洪灾的幸存者,而我们也确实准备利用这一点,去撒这个弥天大谎。然而,当我和杨颖刚把两位伤员,交到保安手里,还没有交流几句话,他们那看似关心笑脸,就突然拉拢了下来。接着,则是两把早已上好膛的手枪抵在了我们的头顶上。
与此同时,从一边大厅的漆黑角落中,突然冲出了十几个武装警察。他们二话不说,便将仍旧处于惊讶中的我和杨颖,压在了地板上。强行将我们的双手掰到了身后,戴上了冰凉的手铐。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肩膀已经脱臼了,为此我连续的发出了惨叫,并且大声的询问他们,为什么要逮捕我们,更是将我在这个社会中的职业身份报了出来。虽然我不是什么能震撼住他们的领导,但也许这至少能让他们有所顾忌,知道我是自己人。可惜我那天真的想法根本没有人理会,也没有人听,反而猛吃了一记枪托,使得整张脸顿时变得麻木不堪。
眼前的画面在旋转,我的目光在这时,扫过一边的邱冀兰,发现本来一直处于昏迷的他,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歪着头注视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和愚弄。看到这一刻,我后悔无比,心中的怒火顿时燃了起来,马上开口骂道:“你妈比,当时就应该杀……呜哇!”可是话还没说完,头顶的天灵盖上,又是一记枪托,让我的下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地板上,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在剧痛与恍惚当中,我身边的杨颖,被两个武警押出饭店。而在这之后,被搜完身的我,也被他们拖了出去。面前的长安街边,一辆囚车正好从我面前开走,我注意到了车牌号码,并且默默地记下来的它。接着,自己就被两个粗鲁的武警,丢进了停在它后面,另一辆密不透风的囚车当中。车门关闭之际,我看到几个护士和医生,推着两张急救床,冲进了晋城饭店。而我在这时,也注意到了他们衣服上的logo,并有意的记住了那个医院的名字。
车辆几乎在门刚刚锁上时,就启动了。在长安街上飞驰,因为地面上有砂石的关系,并不平稳。但相比在地下坐水中“过山车”那一段经历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我只能感叹着自己的心,还是太过于仁慈。抓住我的武警,没有告诉我被逮捕原因。我也很清楚,现在即使询问,也不会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回想到邱冀兰的眼神,和这些人出现的时机,只可能是与猎人作对的那个组织。只是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在猎人第一据点门口抓人?为什么还有能力动用武警?不禁让我产生了这样的疑虑。
窗外的高楼大厦一一闪过,我看着天空中那从未如此明亮过的星星,发现这辆囚车渐渐驶入了我所熟悉的一条路线。作为一个刑警,这条路我走过很多回了。它正是一条押送死囚,去往朝阳区豆庄第一看守所的路线。有数学家精确计算过,这条路不仅能遇到最少的路口,还能有效的避免红色的交通信号灯,尽可能保证了囚车这一路上畅通无阻。虽然我非常想在这里将路线透露出来,以表达我当时对于他们的不满。但我曾经也是一名刑警,该有的职业操守并没有丢失,所以我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最终,这辆押送我的囚车,在看守所那5米多高的灰色高墙外,停了下来。两边的高塔,将聚光灯照向了我们,而紧接着,在一套我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询问流程之后,车辆便顺利的驶入了看守所。随着一共三层的防爆门打开,囚车稳稳地停在了看守所的院中。两个武警将我从车内拉了出来时,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停在旁边的两辆囚车,可惜没有发现杨颖所乘坐的那一辆。只好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像是一只被人移交的宠物一般,看着那拴着自己的镣铐,被武警送到狱警的手中。
这个看守所,我并不是第一次来,里面有很多狱警,我其实都认识。当他们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时,我真不知道该使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们。可惜,他们也早已熟悉了这样的情况,往日的笑脸,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的凶神恶煞,而我也只能感叹着人性的险恶,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就这样,我被莫名其妙的关了起来。这期间,看守所的医生,为我包扎了伤口,帮我修正了脱臼的肩膀,而我也时不时的好机会向狱警们打听我的罪名,还有杨颖和杜伦宇的去向。可是他们竟然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只是遵循着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高级命令,一切都仿佛是海市蜃楼一般,看似触手可得,却毫无踪影。
每天的日子,除了吃饭,看报纸,就是睡觉,我也是在这时,才知道了最近在晋城市里发生的那起暴雨和洪涝灾害。可是,这段日子,我过的并不舒坦。因为无论是睡觉,还是洗澡,或者是上厕所,每时每刻,我的身边都有一个人紧紧的盯着,完全沦为了一个重型囚犯,才会有的待遇。
其实我倒希望法院能快点给我一个判决,因为至少在法庭上,我能清楚地知道自己被逮捕的罪因。但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既没有律师来找我,也没有法院的传单。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九天,等到了一个要求见我的人,竟然是我一直讨厌的“老搭档”,顾俊茂。可是,这次的见面,却让我得知了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叶廷,我找了你半个月,原来你在这里度假?”一走进会见室,一看到他,我就觉得浑身不爽,而一听到他的声音,更是觉得让人反胃。
“你来干什么?嘲笑我成为了阶下囚么?”我没好气的说道。
“哼,你还是那么傲娇。”
“傲娇?”没想到他会使用这样一个词语,再想想自己的性格,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
“你知道吗?”他似乎早已习惯了我对他的嗤之以的态度,继续说道,“你失踪了。”
“你找了我半个月,难道还不知道我失踪了?”我冷笑一声,回应着他的废话。
“不不不……”他摇着头,一双轻浮的眼神,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的意思是,你的名字,你的信息,你的出生,一切有关你的东西,都已经从公安系统里消失了。”
“什么意思?”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忽然觉得这可能和我被关在这里,有着莫大的关系,马上问道,“什么叫消失了?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他露出了有些疲惫的眼神,双手放在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慢慢靠近了我,“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听到一个和你相似的人,在一周前被关进了第一看守所。结果来了之后,发现那个人果然是你!”
“别废话,快说重点!”我焦急的催促他。
可惜,他没有马上回答我,一双眼睛不停的在我脸上游走,好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过了许久,当我觉得有些不耐烦时,只见他有些无奈的从口袋中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按了几下,然后翻转过来,展示到我面前。我的目光自然地落在了那个液晶屏幕上,看到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中的我,正好在一片草丛中,和一个刚刚将假发取下来,身穿检察官制服的女人说话。看着拍摄的角度,似乎刚好是在当时那个洪都苑小区栅栏外的街道上。
“这是你拍的?”我诧异的问道,心中觉得有些不安。
顾俊茂轻轻的点着头,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仅拍到了这个,我还跟着你们去了文新国际酒店下面的那个酒吧。而且,就在你失踪的那天,那个酒吧被人炸了。”
“炸了?”忽然间,我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