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有一个地方是苍穹之境的入口,万霸天还在世之时,就常年派魔修把守,据那些巡逻的魔修说起过,那个地方,沙埋骨尸,秃鹰啄食,穷凶极恶的妖兽横行,无穷无尽,宛如炼狱。
也是当初魔宗用来刑罚之地,一旦被丢进去,不用多久,就只剩一把骨头留给漫地的黑沙腐蚀,最后也化作无穷无尽的一把沙粒。
只是这个地方被容子钰以已之身填平了,只留下一个入口……
如今魔域混乱,急需一个正道人士带领,整顿这个烫手山芋,一直放着不管,死守出入口,仅能保证正道不受影响,可魔域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罪大恶极,这里有不少被折磨的修士,有的甚至被困在这里一生。
如此放任下去,有违天理人性……
跟在两人身后的离欢牵着万汐玥,终于挺直了腰背,再也不用特意穿得破破烂烂半夜偷摸出来了,街道上那些在暗处打量的目光,他也能光明正大瞪回去了,顺便挑衅地勾勾嘴角。
下一瞬,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子酸臭的味道直冲鼻尖,离欢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看,竟是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少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把抓住了他前面那紫衣少女的裙摆,双眼倔强地望着那女子微微垂下的眼眸,不肯放手。
“你带我走!我什么都会干!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我没有魔丹但有灵根,能修仙!你带我走!”
周晚眼眸微动,看了朝辞一眼,抬起衣袖一挥,那小男孩骨碌骨碌滚走了几步,她继续往前走,“我不是收垃圾的,你找错人了。”
其实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小男孩就是当初自已初来魔域时,顺手救下的那个差点被一群男人拖进黑屋的小男孩。
小男孩不远不近坠在后面,一直跟着几人,声音不服,“你救过我!你为什么不能带我走!”
“我救过你,就要为你的人生负责吗,这里像你一样的人很多,我没有那个能力每个都救。”周晚把手背在后面,不紧不慢说道。
朝辞看了她一眼,嘴角有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晚晚你不必这样,你有话就直说。”
话落,周晚对他挑了挑眉,惊叹他还真是与自已心有灵犀,自已刚想到的主意,稍稍表态,他就知道了,“你都知道了,我还怎么说。”
而不明所以的离欢,见女子对那小男孩如此淡漠,有些狐疑地盯着紫色的背影,内心再次涌上庆幸。
没多久,一头巨兽灰白的头骨映入几人眼帘,巨兽大大张着嘴那两根尖尖的巨牙,像柱子一般粗,闪着锋利的光芒,而原先苍穹之境的入口便是那巨兽张开的大嘴。
离欢刚掏出黑漆漆的一个骨牌,刚要放进入口右手边的复杂的机关里,忽觉身旁微风拂面,咔嚓一声,那紫衣女子率先走了进去。
待几人一进去,那巨兽头骨便化为泥屑,“噗”得一声,碎了满地……
离欢收起错愣的表情,转回头,牵着左顾右盼的万汐玥,小心翼翼看着脚下,跟在那一黑一紫两人身后。
苍穹之境已经不存在了,仅仅剩下这一个没有出路的口子,按理说,里面应该只是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可是此刻却似有火堆,洞穴的尽头,闪动火光,越是靠近,实质的温度就越明显。
“我原先是想和阿玥躲在这里的,但是那天发现这里竟然很奇怪,刚开始也没在意,谁知,只要一待在这里,自已体内的温度就越来越高,再待下去,就要自焚了。”
离欢试探地看了朝辞一眼,“那天也正巧躲藏的时候看到几个妖修到处炫耀说抓到了几个修士,就想着朝辞大人说过,魔域有何异动,可知会他一声。”
并不是凑巧听到的,他是夜里独自摸出来,一点一点打听到的,毕竟在这吃人的地方能活下来,这点投机取巧的本事他还是有的。
离欢把这件事当做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知道,他和阿玥不可能一直东躲西藏,他自已没有啥修为,阿玥心智宛如几岁孩童,更是不能保护自已,他能求助的只有朝辞。
给朝辞传送了无数个传音符,皆石沉大海,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虽说刚见两人时,他或许有些卖惨的嫌疑,但是自已的情况也八九不离十,不算耍心机。
走到洞穴的尽头,那里本该是一面石壁的地方竟然透着火光,站了一会才发现,并不是只有火光闪动,而是交替着的波光和火光。
这是……
周晚身体微微发麻,心跳得有些快,在炎阳城护城河源头时,她曾和容子钰下去过湖底,那时候湖底的法阵温度就异常高。
等等,周晚双眼微微瞪大……容子钰那句“我是天生的水系灵根,刚好能克制几分这火系法器”的话闪过脑海,天火灵珠有两珠,容子钰体内为水灵珠,而苍穹之境阵法加持了火系上古法器,刚好就是容子钰所克制之物……
一双纤细的小手颤抖地触摸上石壁,“滋啦”指尖被烫伤的声音传来,周晚一点都感觉不到,一小缕灵力自她丹田,不由自主地流入那面发光的石壁。
那种猜测疯狂地灌满她全身,直到小手被握住,一丝冰凉自指尖传来,还未传入心底,就被怦怦跳动的火焰烧尽。
朝辞捏着她的指尖,还有些通红,“不管你如今是何想法,既然有这个猜测,就去弄清楚它,我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即使朝辞修为不高,但是他炼器能力一绝,在地狱仅靠一件法衣不太可能不可能生存,这也是为什么十五年待在魔域都安然无恙,经过炎阳城一战,更是无人能及,魔域已经没人能威胁到他了,周晚并不担心他,他留在这里也是最合适的。
“朝辞……”
黑袍男子平静无波的凤眼有着她能看懂的温柔,“去吧,你的朝辞已经被治愈,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去治愈别人的朝辞了。”